“走了?不多呆两天?”
林府门前,淑德夫人有些不舍的拉着林必安。
临行前,她反反复复地将林必安的盔甲擦得一尘不染。
此刻林必安身上的这一袭金甲,在雨过天晴后的翌日晨光下,更是金光闪闪。
本来昨夜宫宴结束就该出,但一场夜雨将一切推迟到了今日清晨。
林必安心有不忍,但长痛不如短痛。
他轻轻将母亲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移开,然后利落地翻身上马,又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不呆了不呆了!
娘,我走了,您照顾好小续,勿念!”
说完,他不再听门前淑德夫人的叮嘱,扬鞭策马,朝着夕阳升起的地方纵马而去。
此去一别,又是经年。
“林必安出城了?”
燕寒张开双臂站在殿中,昨夜侍寝的莺歌,如今的惜常在正在为其更衣。
屏风后的壬禄规规矩矩地半躬着身体,回:“回陛下,今日一早便已经出,此刻估计已经出城几里路了。”
燕寒点点头,眼底的笑意深刻了几分。
莺歌为燕寒整理好龙袍下摆,便自觉地退到一旁。
燕寒转头看着她,笑颜盈盈:“朕先去上朝,你在养心殿无聊,就让丫鬟带着你去后宫转转,见见其他姐妹。”
“是,陛下。”
燕寒转身走出屏风,身后的壬禄跟着他朝金銮殿走去。
雨后初晴的阳光透过金銮殿的琉璃瓦高窗,如同碎金般洒在殿中被擦得反光的金砖地上,把庄重的氛围渲染得更为神圣。
燕寒在群臣的朝拜中,神色平静地在龙椅中入座,仿佛昨夜的一切都不曾生。
“众卿平身。”
燕寒摆摆手,待众人起身站立,再说,“户部赵卿。”
“臣在。”
赵明成出列,躬身回应。
“昨夜宫宴,楚王所言楚地赈灾款项之事关乎朝廷的体统,更关乎楚地一方数万生灵。”
燕寒说,虽提及生灵,但声音却有些无动于衷,“既然事情展到如此地步,此事便已经不容含糊——此事由户部开始,那么你便回避。
由督察院牵头,会同刑部、决狱司,即日起成立专案,彻查赈灾款项自拨付至抵达楚地期间,所有流转环节都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务必给朕、给朝廷、给楚地一个交代。”
决狱司?呵,看来谢士津又要舞起来了。
“臣,接旨!”
督察院左都御史、决狱司辅以及刑部尚书皆躬身领旨。
赵明成不动声色地看向萧烨。
他此刻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赵明成收回视线,心中冷哼一声。
燕寒看似公允地让他“回避”
,剥夺了他主导调查的权力,堵住了他借此清查户部内部、肃清积弊的可能。
一个死脑筋的钱守善,一个见风使舵的王铮,和那个沉寂许久的决狱司。
退朝的钟声响起,百官依次退出金銮殿。
赵明成走在人群之中,丝毫不在乎同僚们投来的或同情、或探究、或嘲讽的目光。
“赵尚书。”
王铮快步跟上前方的赵明成,随后压低声音,脸上也带着一丝无奈,“陛下这安排……这差事,怕是不好办啊。”
赵明成放缓脚步。
“王御史,陛下既然已经下旨,那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便按照陛下的意思尽力而为便是。
至于真相如何,总有公断。”
“话虽如此,说着简单。”
王铮叹了口气,“只怕……只怕有人不愿让真相水落石出。”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不远处,正在与几位官员谈笑风生的萧烨。
萧烨似乎感受到了王铮这看似不经意的一眼。
他收起脸上的淡笑,转过头来朝着赵明成与王铮微微颔。
像是在礼貌招呼,但更像是是在……挑衅。
赵明成面无表情地忽略萧烨的眼神。
“是非曲直,岂是人为所能完全遮掩的?王御史既然临危受命,那秉公执法便是可以,其余的二不必过多思虑。”
说完,他拱了拱手,加快脚步率先离去。
陛下让他避嫌,那他就不能明目张胆地插手此事,但也并非意味着他就要让他的户部成为案板上的鱼。
后宫。
“他为何总是沉不住气?”
萧锦书跪在软垫上,面对着佛像,但手中敲着木鱼的动作却是越来越重,“本宫教导了他多少次都没有用!
这藩王的事情他也跟着掺和一脚做什么!”
溪河在一旁唯唯诺诺道:“回娘娘,或许萧家主是有自己的考量也不一定……”
“他?考量?呵!”
萧锦书干脆将木鱼一摔,冷冷嗤笑一声,“旁人不知,本宫还不知吗?他萧烨就是个圣贤书读多了的榆木脑袋!
你叫他写写文章倒是绝世无双,玩弄权术?哼,总有一日要把萧家家底都败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