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翟丹青为楚地陈情,与萧烨争辩后,终于久违地开口了。
他姿态恭敬地朝着高高在上的御座躬身,沉稳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对于赵尚书和应天监的话,臣斗胆进言几句。”
“楚王有何高见?”
燕寒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悦和诧异:这个翟丹青此时跳出来凑什么热闹?
“陛下,依臣之见——应天监所言天象之事是真是假,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晓;而赵尚书的质疑倒也合乎情理。
况且太子殿下如今初为人父,正是舐犊情深之时,却要面对这等抽丝剥茧的痛苦,实在是让人不忍。”
翟丹青说这话时,目光一直落在燕寒的身上,仿佛只为陈情。
“臣以为,此事关乎皇室血脉,关乎宗庙传承,绝非寻常家事可比。”
应天监一脸提防地看着这个看似不偏不倚的楚王殿下,而赵明成的目光也始终追随。
见燕寒并未打断,翟丹青便继续道:“太子良娣腹中之子,乃是太子殿下的长子,陛下的长孙、皇室血脉。
若因尚未证实的天象就如此随意地处置,恐怕有损陛下的仁德之名,让天下议论。”
应承徳冷哼一声,立刻接话:“长孙?自古以来,唯嫡出长子、嫡出长孙为贵!
这个灾星不过是良娣所出的庶子,即便是长子,也终究比太子殿下将来的嫡子低上一头!”
“就算这孩子是庶出,应天监可能否认他就是长子、他就是皇家血脉?”
翟丹青毫不退让,“且应天监为何急着给一个腹中胎儿安上‘灾星’的罪名?方才你言语中的疑点,赵尚书已经一一点明——若真要坐实灾星的名头,那还请应天监解释清楚!”
“你!”
应天监被堵得说不出话。
嘴笨就算了,气场还不如翟丹青——翟丹青一个眼刀就把他威慑得自己闭嘴了。
翟丹青话锋一转,言辞变得更加恳切:“臣恳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臣乃楚地藩王,见如今如此民不聊生之景象,已是痛彻心扉,万不肯再因为些装神弄鬼的话而葬送一条皇族血脉的命!”
天行有常,是真不假。
但楚地地处干旱,常年降雨也绝对说不上“丰沛”
,且此次大旱也并非突然——楚地地志所记载,每逢二十年便有一场大旱。
曾经归结于天灾,如今却称作人祸?
燕寒看着翟丹青大义凛然的模样,听着台下的窃窃私语,心中除了冷笑,再无其他。
他不想,也不能让东宫有子嗣。
本来应承徳那番话足够给他一个理由,让人把太子良娣架上来,喂下堕胎药,以显示他身为储君大义灭亲的“公允”
。
可他们这一个个的……
从赵明成,再到翟丹青,个个伶牙俐齿说得天花乱坠,只为了保住那个小孽障。
燕寒的目光冷不丁地看向燕彻执。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莲花六郎,如今看着重臣为他的儿子冲锋陷阵,竟然无动于衷。
呵。
留,还是不留?
殿内的氛围陷入一种诡异的状态,嘈杂,却不热闹。
“楚王与赵尚书之言,的确在情理之中。”
应承徳震惊地看向丰顺帝。
丰顺帝继续道:“太子良娣即便并非东宫正妃,但所怀之子也是皇室后代,那便不容随意处置。”
燕彻执缓缓抬起头。
看来这孩子是保住了。
“只是应天监之言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在一切明朗前,太子良娣暂且移住宫中净心苑,有专人照料,也有天监随时观察。”
又是燕寒惯用的手法——名为静养,实则软禁!
“太子,如此可好?”
燕寒假惺惺地询问燕彻执。
“儿臣谢父皇恩典。”
燕彻执起身,朝着父皇下拜。
赵明成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就算不说稚子何辜,如今他作为太子党羽的人,为了东宫的势力,也不得不去保住这位未来的“少主”
——至于嫡子?
东宫嫡子,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赵明成缓缓转头看向已经坐回席上,继续饮酒赏乐的翟丹青,却现对方竟然也在看自己。
二人视线交错,皆是对彼此的欣赏。
后生可畏。
老骥伏枥。
殿内丝竹声再起,又是一阵粉饰太平的安好之样。
殿外听完全程的荷叶忽地双腿软便瘫倒在地,牵制她的侍卫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吓着了。
她的孩子保住了,可是能保住多久呢?如今丰顺帝不准她回东宫,将她软禁在净心苑,让她在举目无亲的皇宫中如何艰难求生?
说到底,她与孩子的命,不依旧只在燕寒的一念之间!
荷叶忽然有些后悔,后悔偷偷换了水,让自己怀上这孩子,让他还未成型便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明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