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本来的满室飘香,恬静美好,全被裴逸麟带来的这消息打破了。
“人渣!”
赵玉珠如今算得上是全京城最讨厌燕彻执的人,此刻开骂,也理所应当,“怎么的,自己管不住下半身,又舍不得太子之位,如今就要委屈女人?呵,我看咱们大燕也是前途一片灰暗——皇上是昏君,储君是人渣!
如此谈什么海晏河清?二百年的国祚能不能延续下去都成个问题!”
“这话关起门来说就算了,你出去可别这么‘放荡不羁’。
到时候别大燕没亡,你先祭天了。”
裴逸麟跟小姨子关系还不错,提醒她注意言辞的话也是相当清奇。
“我没那么蠢。”
赵玉珠翻了裴逸麟一眼,那意思是:
要你多嘴?
“太子自己不想留下这个孩子,那我们也束手无策。
他的良娣,他的孩子,我们谁能用什么身份去‘要求’燕彻执留下这孩子?”
二人斗嘴斗得有来有回,唯独赵明珠锁着眉头认真思考。
裴逸麟也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我觉得,燕彻执多半也是想要这孩子的,毕竟是他的骨肉,还是长子,情感多是不一样的。”
“那就真的眼睁睁地看着良娣喝落子汤吗……”
赵玉珠缓缓说,她似乎对所有嫁入东宫的女人都怀揣善意,“可怜这一个个花一样的姑娘,但非跟燕彻执扯上关系,都会枯萎。
谢妧迎深居简出,上次难得一见,瘦得脸都凹进去了;荷叶也是,本来到了年纪还能放出宫去,现在被抬成良娣,一辈子出不去,还要喝夫君给的落子汤。
唉……”
“如今谢士津的官职和决狱司都保住了,谢妧迎难过几年,总会走出来,就凭长相和家世,再招个上门女婿不是难事。
只是可怜了荷叶……婢女出身,就算燕彻执登基,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赵明珠也跟着感叹。
裴逸麟看着赵明珠垂头叹气,心中当真不是滋味。
他伸手搂住赵明珠,刚开口宽慰:“明珠……”
才喊出赵明珠的名字,就被赵玉珠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
“哎哟!”
这一巴掌力度不小,裴逸麟捂着手叫道,颇有些幽怨地看向赵玉珠,“你干什么!”
“成亲了吗,就对我姐动手动脚的?到时候传出去坏了我姐的名声可不行。”
赵玉珠一脸得意,转头看向赵明珠,等来的却不是夸奖。
赵明珠拉着裴逸麟那只被赵玉珠打红的手,眼里满是心疼:“疼不疼啊?”
她抬头看向玉珠,语气是语重心长地教育,“玉珠,他身子还没彻底康复,你怎么能打他呢?”
赵玉珠:“……”
“明珠,疼……”
裴逸麟这完全是顺杆往上爬。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赵明珠看裴逸麟还有力气撒娇,立刻松开他的手,“对了,你今日来,到底是为什么?就为了说这八卦?”
赵玉珠又凑过来。
裴逸麟却如鲠在喉,憋红了脸。
对啊,他怎么来了?因为要求亲?但是自己是两手空空来的!
难道要他说——
“明珠,我来给你预告一下,我要向你提亲了”
?
荒唐!
荒谬!
“对啊,就是来问问你们的看法。”
最终,裴逸麟还是把一切都咽了下去。
有些决定,越慎重,便越难以启齿——唯恐听这话的人觉得轻浮。
裴逸麟想,那边等一等吧,等到他想好所有的流程,再郑重、珍重地说出他此生只此一次的决定。
“对了,怎么不见赵伯伯?”
这次不是转移话题,是裴逸麟当真好奇,之前来赵家,只要不是赵明成在宫里,都会出现。
但这几日却都没见着他人,连主母刘氏都似乎繁忙了许多。
“春节过了,这新年伊始,要不了多久,各地的藩王就会入京朝贡,这接风宴前期准备的时候,最就是户部和礼部最忙的时候。”
赵明珠说,“父亲和户部、礼部其他的伯伯们,已经连着熬了几个大夜了。”
赵明珠叹了口气,继续说:“父亲在家时,多少会帮母亲分担些琐事,她才没有那么忙碌。
但这些日子父亲自己都焦头烂额,府里又要开始筹备新一年的各种事情,大家都忙得脚后跟打着后脑勺。”
裴逸麟了然。
算了算日子,的确每年到天气稍有回温,雪化了些时,各地的藩王会入京朝贡,这接风宴的隆重和盛大也是仅次于宫宴的存在。
想到这里,忽然裴逸麟有些没由头地伤感起来。
如今祖父依旧还是“太师”
,只是这太师说得上几分话,是不是名存实亡,他清楚,裴川更清楚——自打裴逸麟从河州回来,裴川就因为“圣上体恤他年事已大,不宜劳累”
,而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