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呢喃声越来越低,整个人也越来越放松。
白前的《心经》读到第三遍时,他手中握着的树胶猫咪滚出手心,一颗滚落被褥,一颗滚下床榻,被白前一把接住。
树胶的猫咪呈透明的亮黄色,圆滚滚的,胖胖的脑袋,胖胖的身体,短短的尾巴和耳朵,可以揉捏成不同的形状,十分可爱。
白前捏了捏,将两只猫咪排排站,放在唐知味床头。
萧软软将目光从唐知味脸上移开,看向白前,满是困惑。
白前起身,示意她有事出去说。
萧软软难得的体贴,轻手轻脚地跟着白前出了门,还打手势让霍幼安轻些。
屋外,沉默的老仆无声候着,又无声地将他们送出了桃花林。
待出了唐府,一直屏着气的萧软软长呼一口气,迫不及待问道,“前前,唐,姓唐的,病得很厉害?”
白前点头,萧软软茫然,“像师父那样天天睡不醒是病,睡不着觉也是病?”
霍幼安,“……”
要不是懒得动,他一定收她做徒弟,然后名正言顺地揍她!
白前认真答道,“偶尔睡不着自然没关系,但要是天天睡不着,问题就大了”。
萧软软不解,“天天睡不着?怎么会有人天天睡不着?”
饿了要吃饭,累了要睡觉,天经地义。
从没听说过谁因为吃不下饭饿死了自己,自然也不会有人真的累了、困了,还睡不着的。
白前笑,“以前你也不相信霍二公子每天都能睡十一个半时辰,不是饿了,最后半个时辰,他也能睡过去”。
霍幼安,“……”
为什么又要拿他做比?
他和那个姓唐的到底哪点像了?
萧软软唏嘘,“也是,不过还真别说,那个姓唐的,醒着的时候讨人厌,睡着了,还真挺,挺——”
她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个修饰词,“挺乖的”。
她说着兀自不肯信,再次确定,“前前,睡不着真的是种病,还是很严重的病?”
白前笑笑,只怕所有人都会认为,不会有人真的睡不着到成为一种病,一种几乎无解的病。
除了病人自己。
不知怎的,今天的白前觉得觉得格外地累,格外地疲倦,很想好好睡一觉。
她简单洗漱妥当后,打发走小草,脱衣上床,放下螺帐。
朦胧的夜色中,细长的银针闪烁着黯淡的光,一针又一针落下,隐入柔软乌黑的发丝中。
针针赫然与她给唐知味扎针时落下的位置一模一样……
……
……
觉得唐知味睡着后挺乖的萧软软第二天一大早看到唐知味又蹭了过来,非要帮她盯着糖摊子时,只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没有赶人。
唔,主要是赶也赶不走。
她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无缘无故揍他,否则身为东城兵马司指挥使的师父就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有间医庐的热闹持续了三天。
第三天傍晚,来喝茶水、领糖的人群散尽后,白前溜达着走到糖摊边,正好看到萧软软没好气地将包袱一卷,塞到唐知味怀中。
包袱里是发剩的糖。
这个人娇娇气气的,睡觉要听人读书,喝药要吃糖。
前前说他的病很重,还不知道要吃多久的药,都给他,吃死他!
白前眉头微挑,然后在唐知味期待的目光中将话题拐到了三千里之外。
“唐大人准备什么时候扎第二针?”
她早已和他说明白,她只能为他缓解症状,扎一针能让他睡一觉就是最好的效果了。
她是前天晚上给唐知味扎的针,据唐知味说,让他足足睡了两个时辰。
可怜的两个时辰,他用了“足足”二字。
然后一直到现在,他都没再提让她扎第二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