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春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第一医院住院部三楼尽头的病房里,徐大志靠在床头,望着窗外被雨打湿的梧桐叶出神。
他刚量过体温,三十八度五,烧还没退尽。这已经是今年第二次因为感冒住院了。
“这身子骨,也太不争气了。”他自嘲地摇摇头,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沓报纸。这是下午他让人从厂里拿来的,厚厚一叠,够他看上好一阵子。
刚翻开经济版,病房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大志,我出去给你买了点水果。”
进来的是柳小婷,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毛衣,头发上还沾着细密的水珠,怀里抱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苹果和橘子。
“小婷,干嘛去买呢,外面还下着雨呢。”徐大志连忙坐直身子,把报纸放到一边。
“你又发烧了,我放心不下。”柳小婷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徐大志的额头,“还有点烫,吃药了吗?”
“刚吃过。”徐大志笑了笑,“就是个小感冒,住两天院就好了,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大惊小怪的。”
柳小婷撇撇嘴,“上次住院我不知道怎么找到你,结果没两天你又住院了。连医生都说了,你这是劳累过度,免疫力下降了,这么年轻,不应该啊……”
徐大志没接话,只是拿起一个橘子慢慢剥着。柳小婷说得对,这段时间他确实太拼了。太多事了,偶尔还要去学校上课,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好。
“你最近怎么样?”他转移了话题。
“还好,娜姐她们对我挺关照的,我说你生病住院,罗导让我来照看你,他说明天过来看你呢。”
徐大志点点头,把剥好的橘子分给柳小婷一半,“辛苦你了,不要告诉太多人,要不无法消停了。”
两人正说着话,病房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进来的人让徐大志颇感意外——是陈文明,他班主任姚老师的丈夫。
“陈叔?您怎么来了?”徐大志忙要坐直些,被陈文明摆手制止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听你姚老师说你生病了,就过来看看。”陈文明穿着一件深灰色夹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还提着一袋营养品。他目光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徐大志脸上,“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多了,就是个小感冒有点发烧,还麻烦您特意跑一趟。”徐大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婷,给陈叔搬把椅子。”
柳小婷应声起身,把椅子搬到床边,又给陈文明倒了杯水,然后乖巧地说:“大志,陈叔,你们聊,我去护士站问问……”
柳小婷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陈文明在椅子上坐下,打量着徐大志略显苍白的脸,“你姚老师很担心你,说你上午在医院脸色很不好。”
徐大志心里一暖,“姚老师太关心我了,中午还要给我送粥,我都没好意思。”
陈文明敏锐地注意到徐大志话语中对自己称呼的转变,从“陈行长”变成了更亲近的“陈叔”,不由得微微一笑。
“你姚老师就是这样,把每个学生都当成自己的孩子。”陈文明说着,目光落在床头那沓报纸上,“生病了还不忘关心国家大事?”
徐大志笑了笑,“闲着也是闲着,看看新闻,了解一下政策动向。我们做生意的,得紧跟形势啊。”
陈文明赞许地点点头,“难怪你姚老师总夸你,说你比同龄人成熟得多。”
两人聊了一会儿,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徐大志的生意上。
“你的厂子最近又接了个大单子?”陈文明状似随意地问道。
徐大志心里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是啊,给东南亚一家连锁商场供应各种电子产品,量不小。”
“年轻人有魄力是好事,不过...”陈文明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我听说你为了这个单子,又借贷了不少钱?”
徐大志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做生意嘛,总要有点投入。陈叔看到外商给我们的信用证没?”
陈文明摆摆手,“别误会,我不是要打听什么。只是你姚老师很关心你,怕你压力太大。”
徐大志垂下眼睛,盯着自己被针头扎得发青的手背,心里飞快地转着各种念头。陈文明怎么会知道他借钱的事?
“压力是有,但还能应付。”徐大志最终选择了谨慎的回答,“做生意就是这样,风险和机遇并存。”
陈文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换了个话题:“你认识关建军吗?”
徐大志心里“咯噔”一下。关建军是兴州有名的民营企业家,也是他这次借款的担保人之一。陈文明突然提起这个名字,绝不是偶然。
“我这次的担保人,他是我的酒业供应商。”徐大志坦诚地回答。
陈文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关建军最近遇到点麻烦,他投资的一个项目出了问题,资金链可能要断。”
这话像一记重锤敲在徐大志心上。如果关建军的资金链真的断了,那他的担保就形同虚设,银行很可能会提前要求还清这笔贷款。这对现在的他来说,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