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多信源交叉查询。
结果让她遍体生寒——“京监稽字0918”这个编号,真实存在,但它属于三年前一位在任务中因公殉职的、来自首都市场监督管理局的科员。
他们用一个死人的名义,来封缄活人的嘴。
回到云港的当晚,赵砚秋通过小舟,以最隐秘的方式转交了一支军用级别的加密U盘。
苏明玥将其接入“观察哨”的独立物理端口,经过层层解码,一段被刻意压低音量的银行内部高层会议录音流淌出来。
一个沙哑的声音说:“……上面的死命令,省里要求我们到季度末,必须把不良率压到2.3%以下。有些账,实在平不了,就先做‘技术性延迟确认’,拖到下个财季再说。”
另一个声音接话,带着一丝谄媚与恐惧:“明白,明白。但是张行长,这次的窟窿实在太大了,万一……”
被称为“张行长”的沙哑声音粗暴地打断了他,声音压得更低,几乎细不可闻,但“观察哨”的音频分析系统却精准地捕捉到了每一个字:“别问万一!这次是‘天枢’亲自定的节奏,你我都是棋子。别问是谁,也别管后果,只管配合,懂吗?”
天枢!
苏明...玥死死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声波图,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猛地想起林景深在认罪前夜,隔着探视玻璃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时她以为是疯话,是呓语,直到此刻才幡然醒悟——“他们,不止一个名字。”
那不是疯话,是遗言。
凌晨三点,城市的喧嚣彻底沉寂。
苏明玥坐在巨大的环形屏幕前,眼中布满血丝。
她将税务局的假封条、Tide7的徽标、银行的秘密录音、绝望的群体哀鸣……所有看似毫不相干的碎片,全部喂给了“观察哨”系统。
一条横跨境内外的隐秘资金链,在她的指令下被飞速构建、推演、还原:巨额的旧改项目资金,从地方政府的融资平台流出,进入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离岸SPV(特殊目的实体),随后通过一家看似毫不相干的文化发展基金会作为掩护,最终如百川归海般,回流至国内某家顶级地产巨头的秘密账户。
就在系统即将锁定最终受益人,将那个隐藏在所有迷雾之后的名字彻底曝光时——
“警告!检测到大量境外IP(主服务器位于新加坡)正在批量注入虚假舆情数据!”
“警告!敌意攻击正在试图污染‘债务危机’事件的归因逻辑,混淆公众视线!”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房间。
苏明玥瞳孔猛缩,立刻调出反向追踪日志。
一行行飞速滚动的代码中,她捕捉到了那熟悉得让她骨髓发冷的规律——所有指令的发送频率、数据包的大小、攻击的节奏,竟与三年前,父亲苏哲被构陷贪腐案发当日,那笔用来栽赃的黑钱在国际洗钱网络中流动的节奏,完全一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苏明玥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时,所有的迷茫与震惊都已褪去,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与决然。
她抬手抚上屏幕上那十二个闪烁的、代表着绝望坐标的光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不是我疯了……”
“……是他们,回来了。”
窗外,第一缕晨光如刀锋般劈开厚重的云层,撕裂了黎明前的黑暗。
苏明玥的目光从那张错综复杂、牵连着无数顶层权贵的资金网络图上移开,掠过“天枢”、“潮汐协议”这些令人窒息的代号,最终,重新落回了那十二个微弱却无比真实的光点上。
报告是假的,会议是演的,连执法都是一场用死人名义上演的闹剧。
在这张由谎言和权力编织的大网中,通过官方渠道去寻找正义,无异于缘木求鱼。
她的指尖,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点中了其中一个最黯淡的光点。
屏幕上,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庭住址和户主姓名弹了出来。
棋盘已经摆好,但她决定,不再按照对手的规则落子。
要掀翻这张桌子,必须找到那根能撬动一切的、最不起眼的杠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