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寒夜密信起疑云
腊月初八的京城,刚下过一场小雪,东城静巷的青石板路覆着层薄霜,踩上去咯吱作响。宝玉和黛玉的竹院里,翠竹梢头挂着零星雪粒,风过处簌簌落下,倒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清寂。黛玉正坐在窗边描绣,素白的绫缎上,一枝墨梅已初见雏形,针脚细密得如同春日新抽的柳丝。
“姑娘,这梅枝的风骨描得越发好了,比前儿那幅《寒江独钓图》旁的题跋还要有神韵。”紫鹃端着刚温好的姜茶进来,见黛玉指尖微僵,连忙将茶盏递过去,“天儿冷,您喝口暖身子,仔细冻着了手。”
黛玉接过茶盏,指尖贴着温热的白瓷,轻声道:“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光,哪有什么风骨。”话音刚落,院门外突然传来茗烟急促的脚步声,还带着几分喘息。
“二爷!二奶奶!出事儿了!”茗烟掀帘进来,身上落着雪沫,脸色发白,手里攥着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这是甄世伯从金陵派人加急送来的,说是十万火急!”
宝玉正坐在一旁整理江南盐务的旧档,闻言立刻起身接过密信。火漆印是甄府的专属纹样,已经被冻得发硬,他用指甲抠开,抽出里面的信纸,才看几行,眉头便紧紧蹙了起来。
黛玉见他神色不对,放下茶盏走过去,只见信上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写就:“宝二爷台鉴,赵案余孽未清,竟盗走府中秘藏的《金陵盐漕考》,此书记载盐务旧弊及牵连官员名录,恐为祸不小。更惊觉当年林公(如海)任巡盐御史时,曾留下暗记卷宗,似与赵案根源相关。余已派人追查盗书之人,恐遭不测,望京中速援。甄某手启。”
“林公”二字如同一道惊雷,黛玉只觉心头一震,指尖瞬间冰凉:“我父亲……他竟也留下了卷宗?”她父亲林如海任巡盐御史时猝然离世,当年只说是旧疾复发,如今想来,倒像是藏着什么隐情。
宝玉握住她发凉的手,掌心的温度稍稍安抚了她的慌乱:“林妹妹别急,甄世伯既然特意提及,定是有了确凿线索。只是他说恐遭不测,此事怕是凶险。”他转头看向茗烟,“送信的人呢?可问出什么详细情况?”
“送信的是甄府的老家人,在路上奔波了五日五夜,刚到门口就累得晕过去了,此刻正在外院歇息。”茗烟连忙回道,“小的听他含糊说了几句,说盗书的是一伙蒙面人,武功高强,甄府护院伤了好几个,而且……而且那伙人似乎对甄府的布局了如指掌。”
黛玉沉思片刻,走到书桌前铺开一张纸,提笔写下几行字:“甄世伯既说与我父亲有关,那卷宗说不定藏在当年他留下的遗物中。紫鹃,你去把西厢房那几个樟木箱搬来,我要仔细找找。”
紫鹃应声而去,宝玉看着黛玉落笔的背影,只见她脊背挺得笔直,虽面带忧色,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知道,黛玉素来外柔内刚,事关父亲,她绝不会退缩。
不多时,紫鹃带着两个仆妇搬来了三个樟木箱,箱子上的铜锁早已氧化发黑。黛玉找出当年贴身携带的钥匙,一一打开,里面整齐叠放着林如海的书信、奏折底稿和一些古籍。几人蹲在地上翻找,冬日的寒气从砖缝里钻出来,冻得手指发麻。
“姑娘,您瞧这个!”紫鹃突然拿起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盒面上刻着“盐漕秘录”四字,锁孔是梅花形状,“这盒子之前压在最底下,从没见过。”
黛玉接过木盒,指尖抚过熟悉的刻字,那是她父亲的笔迹。她试着用自己常用的梅花形发簪去撬锁,竟正好对上,轻轻一转,锁“咔嗒”一声开了。盒内铺着朱砂纸,上面放着一本线装小册子,封面空白,翻开第一页,便是林如海的字迹:“余任巡盐御史三载,见江南盐务积弊已深,官商勾结,侵吞税银数百万两。查得赵绅(赵尚书早年名)与盐商沈万堂往来甚密,恐涉及贪腐大案。因事涉朝中重臣,暂隐其迹,留此暗记,待时机成熟再禀圣上。”
册子后面附着密密麻麻的账目和人名,许多地方都用朱笔做了标记,其中几处还画着奇怪的符号。黛玉越看心越沉,原来父亲当年早已察觉赵尚书的罪行,只是碍于势力庞大,未能揭发,最终竟不明不白地去了。
“这符号是什么意思?”宝玉指着其中一个类似“水”字的标记问道。
黛玉摇摇头,眼中泛起泪光:“父亲当年教我读书时,曾说过有套秘记符号,是他自己创的,用来记录不便明说的事。我那时年幼,只学了皮毛,竟不知他是为了这个。”
正说着,贾琏冒着风雪赶来,进门便嚷:“二弟,弟妹,不好了!忠顺王府派人来说,甄世伯在金陵遇袭,虽没性命之忧,却被人掳走了!”
“什么?”宝玉猛地站起身,手中的小册子掉在地上,“掳走甄世伯的是什么人?可有线索?”
“据王府来的人说,是一伙穿着黑衣的蒙面人,下手极狠,甄府的护院伤了十几个,现场只留下这个。”贾琏从怀里掏出一块破碎的黑布,上面绣着一个金色的“沈”字,“忠顺王爷说,这像是江南盐商沈家的标记,当年沈万堂就是赵尚书的钱袋子,后来不知去向,怕是一直躲在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