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杀不行吗?我哪里也不去,就在此地看着他们,我盯着他们,我劝他们……”
方正礼苦苦哀求。
李广安缓缓起身,望着远处满脸希望的百姓,沙哑道:“人心多变,留着总是祸患。更何况,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方正礼无力垂下手臂,一张张磕破手指写下的状纸,七零八落。
马蹄声越来越近。
方正礼沾满黄泥的脸上,瞳孔灰暗。
我明明是在救他们,怎么最终成了我在害他们?
“大将军竟是将这些百姓,比作贼寇了吗?”
陈行笑道:“也对,我大盛朝地大物博,几千贱民而已,为朝廷大局稳固计,也算得上死得其所了。就如去载之谋,无非也就是死个几十万几百万贱民而已。
民心二字,从来不在朝廷诸公的考量之内。”
李广安眯了眯眼,不曾理会。
陈行冲方正礼开口询问。
“请大人教我,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何解?”
方正礼下意识蠕动嘴唇,却无力说出一个字解释来。
“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何解?”
“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何解?”
“夫民者,万世之本也,不可欺。何解?”
“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何解?”
每问一句,方正礼便颓废一分,待到陈行问完,他已然大汗淋漓,伏身地上……
“陈巡检,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广安沉声喝道。
陈行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本论语,哂笑道:“十日前,我无事翻开经略使大人的书箱,至此方知,原来我非远游。
三皇五帝之后,春秋战国不休。
秦皇一统六国,两汉再分东西。
三国耗尽龙虎气,遂令天下妖魔生。
盛朝从法统来说,承继的也是炎黄一脉?”
也配!
陈行将论语放到方正礼身上,默默提刀走向前方空地。
身后是茫然的百姓,身前是奔腾的铁骑。
十日前,他看论语,知晓此方世界的原本。
没有丝毫来由,心神失守下,十二条武脉中的浩荡真气齐齐狂涌到丹田。
等他回过神,腹下三寸,已成汪洋。
六品辟海境,就这么破了。
一连三日,他都谨慎克己,不贪吃,不饮酒,不动念。
相安无事。
本以所谓恶癖并不存在他身上。
直到那日陪着方正礼在河畔记录功分制的成果,午时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童给他端过来一碗水,他心中才明白过来。
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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