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的春天,阳光终于再次毫无保留地洒在了华北平原的大地之上。持续了近一年的大瘟疫,那场如同黑色死神般席卷了山西、河南、北直隶数省并吞噬了数百万生命的恐怖灾难,终于在一种谁也无法理解的神秘力量的遏制下奇迹般地消退了。
而在那条由李睿用钢铁和军队强行划出的“防疫隔离线”之内,辽西与山东这两片被严密保护起来的土地则如同风暴眼中的世外桃-源,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波及。
当封锁线被重新打开,关内关外的消息再次开始流通之时,整个天下都为之失声。他们听到了一个近乎神话般的传说。
传说在瘟疫最猖獗的时候,那位年轻的辽西总兵曾亲自以身试药,炼制出了足以对抗“瘟神”的仙丹。传说他麾下有一支身穿白色天兵袍、不畏生死的“保安堂”神医军团,他们深入疫区救死扶伤,将无数人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传说他更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发动了一场“灭鼠除蝗”的“人民战争”,将所有传播瘟疫的妖邪都斩尽杀绝。
各种各样的传说在茶馆酒肆、在田间地头被无数的幸存者们添油加醋地争相传颂。李睿的名字在这一刻已经彻底地超越了一个“军神”的范畴。在北方数千万百姓的心中他已经成了一个能呼风唤雨、能驱瘟除疫、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在世真神”。
无数在瘟疫中失去了一切的灾民都将辽西和山东视为最后的希望之地。他们拖家带口、扶老携幼如同朝圣一般向着那片由“玄鸟”黑旗所庇护的土地汇集而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规模的“移民潮”正式拉开了序幕。
……
而此刻那位传说中的“在世真神”却并没有沉浸在万民的敬仰之中。他正站在辽西综合研究院那座刚刚才落成的“公共卫生学院”的讲台之上,为他麾下第一批总计三百名的“赤脚医生”们上着一堂特殊的“毕业课”。
“都给我记住了!”李睿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下方那一张张充满了求知欲和崇拜之情的年轻脸庞。“我们战胜的不是什么‘天谴’,也不是什么‘瘟神’!我们战胜的是一种肉眼看不见的名为‘鼠疫杆菌’的微生物!我们靠的不是烧香拜佛,不是求神问卜!我们靠的是这个!”
他猛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是我们的大脑!是‘科学’!是对这个世界客观规律的探索与尊重!”
“从今天起,”他的声音变得高昂而又充满了力量,“你们将奔赴我辽西和山东的每一个角落!你们不仅仅是医生,你们更是‘科学’的火种,是新思想的传播者!
我要你们去教导每一个百姓什么叫‘卫生’,什么叫‘防疫’!我要你们去打破那些愚昧的、落后的、所谓的‘祖宗之法’!我要你们用你们手中的听诊器和注射器去告诉他们,能拯救他们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神明,而是他们自己,是我们人类自己手中所掌握的知识与力量!”
一番话说得是振聋发聩,热血沸腾。台下所有的年轻医生们都猛地站了起来,他们的眼中燃烧着如同火焰般的理想主义的光芒。他们对着那个为他们开启了一个全新世界的年轻导师郑重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学生谨遵师命!”
……
在为辽西注入了“科学”这颗最强大的思想内核之后,李睿终于可以腾出手来继续他那因为瘟疫而被迫中断了近一年的工业化进程。而那场史无前例的大瘟疫虽然给整个北方都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但对于李睿而言却也并非全是坏事。它至少为他带来了三份意想不到的“礼物”。
第一份礼物是“人”。数以百万计的健康的、完成了“防疫隔离”和“思想启蒙”的北方流民为他那早已饥渴难耐的工业机器提供了近乎无穷无尽的优质劳动力。
第二份礼物是“权”。经过这场生与死的考验,李睿的“卫生防疫总署”已经成了一个凌驾于所有地方官府之上的超级权力机构。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将自己的行政命令推行到他治下的每一个角落而不会受到任何的阻挠。他的统治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入与稳固。
而第三份礼物则是“敬畏”。无论是关内的朝堂、关外的后金亦或是草原上的蒙古,所有亲眼见证了或者听说了这场由李睿主导的“抗疫奇迹”的势力,在再次面对这个似乎无所不能的年轻人时,他们的心中都多了一份深深的敬畏。
他们知道这个年轻人手中掌握的不仅仅是能杀人的利器,他更掌握着能救人的神术。这种既能主宰“生”又能主宰“死”的双重威慑让所有还想与他为敌的人都不得不掂量再三。
于是李睿便为自己赢得了段极其宝贵的长达数年的战略和平发展期。
在这几年里他彻底地放开了手脚。“京杭大铁路”山东段和辽西段的工程在百万劳工的日夜赶工之下以一种令世界都为之震惊的速度向前推进。滦州的“钢铁联合基地”和台湾的“南方重工基地”如同两个巨大的心脏日夜不息地为这个新兴的工业帝国输送着“黑色”的血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