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的奏折,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瞬间就在京城和漕运衙门,掀起了滔天巨浪。
奏折一到京城,立刻就引爆了朝堂。
“荒唐!简直是荒唐透顶!”
“他一个辽西总兵,手伸得也太长了!竟然想插手漕运之事?这是武将干政!”
“什么‘护漕营’?我看,就是想借着‘为国分忧’的名义,将他自己的兵马,安插到我大明腹心之地!其心可诛!”
刚刚在“李睿案”中,被杀得丢盔弃甲的东林党言官们,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再次对李睿,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在他们看来,李睿的这个举动,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而那些与漕运利益,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勋贵和官员们,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个个都跳了起来。
开海运?
让李睿的兵,去护卫沿途?
这不等于是在他们那块经营了百年的肥肉上,硬生生地,剜下一大块吗?!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一时间,弹劾李睿“名为护漕,实为劫漕”、“意图垄断海运,与民争利”的奏章,再次堆满了崇祯皇帝的御案。
整个朝堂,都因为李睿这份奏折,而陷入了一片反对的声浪之中。
……
与此同时,漕运总督衙门所在的淮安府。
现任漕运总督,乃是勋贵出身的平江伯陈瑄(此处借用历史人名,并调整其身份背景)。此人,虽无大才,但为人贪婪,手段狠辣,将整个漕运系统,都视为了自家的钱袋子。
当他看到李睿那份“热情洋溢”的奏折时,当场就气得把心爱的紫砂壶都给摔了。
“好一个李睿!好一个辽西总兵!”他背着手,在厅堂里来回踱步,脸上满是阴冷的笑意,“打了几个胜仗,就真以为自己,可以无法无天,把手伸到我漕运的地盘上来了?”
“总督大人,”一旁的师爷,谄媚地说道,“依我看,这李睿,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罢了。他以为漕运是谁都能碰的吗?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哼!他不是想玩吗?”陈瑄的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好啊!本督就陪他玩玩!”
他当即,也给京城,上了一道奏折。
奏折里,他先是大加赞赏了李睿“为国分忧”的忠勇之心。随即,话锋一转,却又“痛心疾首”地指出,海运之事,事关国本,风险巨大。辽西的兵马,虽然善于陆战,但对水文、海事,一窍不通。
因此,他“恳请”陛下,能恩准他,亲自前往天津卫,坐镇指挥!并从他麾下,抽调一支“经验丰富”的漕军,与李睿的“护漕营”,进行一次“友好”的联合演练!
美其名曰“切磋交流,共同进步”。
实则,包藏祸心!
他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用自己麾下那些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老油条,狠狠地,羞辱一番李睿手下那些只在陆地上逞威风的“旱鸭子”!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在漕运这件事上,谁才是真正的行家!谁才是说一不二的老大!
他要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李睿,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丢尽脸面!
……
京城和淮安的暗流,正汹涌地,向着辽西,汇集而来。
而此刻的李睿,在送出奏折之后,便仿佛将此事,忘在了脑后。
他依旧每日,巡视着他的农田、工场和军营。
当王老三等人,将京城和漕运衙门的反应,焦急地,汇报给他时,他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担忧,反而……露出了一丝早有预料的,玩味的笑容。
“大人,那帮言官,都快把您骂成国贼了!还有那个漕运总督,摆明了是要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啊!您……怎么还笑得出来?”王老三急得直跺脚。
“我笑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李睿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口气。
“他们以为,我想要的,是那条‘海运’的线路吗?”
“不。”
他的眼中,闪烁着狐狸般狡黠的光芒。
“我真正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样东西。”
“那就是……船!”
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想要从零开始,建立一支足以远航的舰队,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
但漕运衙门,却有现成的!
那些因为运河堵塞,而闲置在天津卫的数百艘漕船,虽然不适合远洋航行,但经过改装,用来进行近海贸易,却是绰绰有余!
而那些世代在船上讨生活的漕军,更是他梦寐以求的、最宝贵的水手和船工资源!
“他们不是要跟我们‘联合演练’吗?”
“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