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武装？
听到李睿这番话，曹正淳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猪肝还要难看。
他们是谁？是东厂！是天子亲军，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刀！他们行走天下，只有他们缴别人械的份，何曾有过自己被人解除武装的道理？
这已经不是方便不方便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放肆！”曹正淳尖声叫道，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李睿！你不要得寸进尺！咱家的绣春刀，乃是陛下御赐，上斩贪官，下斩酷吏！你竟敢要我们缴械？你是想谋反吗？！”
“曹百户误会了。”李睿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般人畜无害，“此乃军中规定，并非针对各位天使。军械重地，火药库、炼钢炉皆在其中，万一走了火，那可是天大的事。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他嘴上说着“方便”，但身后那上百名护卫营士兵，手中的长枪却又向前递进了一寸。冰冷的枪尖，几乎就要抵到那些番役的胸口，那股子森然的杀气，让空气都为之凝固。
曹正淳看着那一片寒光闪闪的枪林，又看了看李睿那张带笑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今天若是不缴械，这个胆大包天的李睿，恐怕真的敢以“冲击军营”的罪名，将他们当场格杀！到时候，人死如灯灭，就算事后厂公为他们出头，又有什么用？
“好……好……”曹正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碎了后槽牙，才对着手下，下达了这个屈辱的命令：“把刀……都解下来！”
东厂的番役们，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屈辱和不甘，但面对那如林的长枪，他们最终还是只能不情不愿地，将自己视若生命的绣春刀，解了下来，交给了上前收缴的护卫营士兵。
当最后一把绣春刀被收走，曹正淳只觉得自己的脸，被人狠狠地扇了无数个耳光，火辣辣地疼。
“曹百户，请吧。”李睿仿佛没看到他们那难看的脸色，依旧笑呵呵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曹正淳冷哼一声，带着一群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般的番役，跟在李睿身后，走进了军械司的核心区域。
他本想在账目上，找出一些贪墨亏空的证据，好好治一治李睿的罪。
可当他看到军械司那清晰得令人发指的流水账时，他彻底傻眼了。
每一笔银子的流入，每一笔物资的支出，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甚至连食堂买了几斤白菜，都有据可查。账目不仅没有亏空，反而因为抄了赵廷臣的家，公库里的银子多得吓人！
“这……这不可能！”曹正淳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干净”的官衙！
“曹百户，账看完了，要不要再看看我们的武库？”李睿的笑容，在他看来，充满了讽刺。
曹正淳铁青着脸，被李睿领着，走进了那座巨大的、如同堡垒一般的武库之中。
当武库的大门被打开的瞬间，饶是见惯了皇家武备的曹正淳，也被眼前的景象，给彻底震撼了！
只见宽敞的库房内，一排排巨大的武器架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数以千计的、崭新的兵器！
寒光闪闪的麒麟刀，如同列队的士兵，散发着森然的杀气！
乌黑厚重的叠片式板甲，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烁着金属的冷光！
还有那一捆捆用油布包裹着的连发手弩，以及堆积如山的、闪着幽光的破甲箭簇……
整个武库，就像一个即将苏醒的战争巨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曹百户，您看，我这里的兵器，可还够用？”李睿的声音，悠悠地响起。
曹正淳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栽了。栽得彻彻底底！
这里非但没有任何亏空，反而武备之精良，数量之庞大，足以让京城的三大营都为之汗颜！他找不到任何可以攻讦的把柄！
然而，李睿的“表演”，还没有结束。
“光看这些铁疙瘩，也没什么意思。”李睿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说道，“走，我带各位天使，去看点真正的好东西。也让各位回京之后，好向陛下复命。”
他领着失魂落魄的曹正淳等人，来到了研发堂最核心的那间石室。
石室的中央，静静地矗立着一尊造型奇特的、通体由青铜和精钢铸造而成的“怪物”。
它比寻常的火炮要小巧得多，炮管更长，也更厚重。炮的尾部，还有一个结构极为精巧的、如同锁扣般的装置。整尊炮，被架在一个带有轮子和可以调节角度的炮架上，充满了流畅而又致命的工业美感。
“这是……”曹正淳看着这尊从未见过的火器，下意识地问道。
“我叫它，‘赤龙’。”李睿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他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炮身，如同抚摸着自己的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