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翊甚至没跟裴静打声招呼,就独自一人离开。他没有带走这间屋子里的任何东西,除了原先娜依塔公主送给他的金刀,那本就是他的东西,他理应带走。
那把金刀上原本有几颗昂贵的宝石,已经黯淡失色,赫连翊干脆全挖掉了,扔在庭院里,给这一堆破败的废墟,增添了一点明亮的嘲讽。
这是娜依塔公主镶嵌上去的,长大的一瞬间,赫连翊心中对她充满了迟来的愤怒。一个两个的,全是骗子!这些人用虚情假意骗他,而今他已经不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了。
裴静在赫连翊离开当晚,去了一趟皇宫。盈玉公主看他一脸阴沉地走进来,有些难以置信地朝宫外看了一眼。天已经全然黑了,她还是头一次这么晚还能在宫中见到四哥,欣喜地想要迎接,却又刹那间停住了脚步,犹豫着不敢上前。
这么晚来,必定有事。
身旁的侍卫给他行礼,裴静单刀直入地问:“奎木狼找到了没有?”
侍卫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盈玉公主有些诧异,慌忙回答:“我差人去问。”
“不必,我自己去问。”裴静低声咒骂了句,“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出来!”
“四哥,你今天好凶啊。我看你面色不好,莫非出了什么事?”
“没有。”
这句没有让公主更加担忧,她快人快语,追问:“你先前留在身边的那个侍卫,又闯祸了?”
裴静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已落入我的计划,今夜就会离开洛阳。”裴静前所未有的坚决,语气不带半分商量的余地,“奎木狼不会料到他会这么快离开,今夜三更一过,迅速封锁四面城门,掘地三尺也要把奎木狼搜出来!”
公主吃了一惊:“你把他放走了?四哥,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他们万一联起手来,必定生出大患。”
“不。”裴静露出了轻蔑的嘲讽,“事发突然,奎木狼不会察觉他已经离开。”
“你怎么能肯定?”
“赫连翊没心情去找奎木狼。”裴静说这话时表情僵硬,“因为,我让他伤心了,现在他应该正忙着在心里骂我呢。他现在心里,只记恨着我。”
公主诧异地望着裴静,裴静看见殿中有一张躺椅,过去往上一躺,呈大字变成一滩,之后他呆呆地望着殿顶的高墙,脸上是越来越重的寒霜。
公主站在一旁,轻声使唤珠儿去倒些茶水来。
许多事情没发生的时候,觉得也不过如此,真发生了,又完完全全是另一回事。
公主离得远远的,在一旁小声说:“四哥,你还好吧?”
“你哪儿看出来我不好了?”
公主被斥责了一句,忍不住回击:“你凶神恶煞的,哪里好了?”
“管起你哥来了?一边待着去!”
“哎呦喂,你自己心情不好,进宫来撒气了是吧?又不是我招惹了你,冤有头债有主,你有本事找人家当面翻脸去呀。”
公主被呵斥得懵了一下,倘若她是个脆弱的女孩,她就该识相地退到一边去。可公主骨子里硬的很,被斥责了一句,愈发不肯退让,反倒走上前来,脸上浮现出一丝讥笑。
“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从小养大的人,对自己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结果被自己亲手赶跑了。不仅好处半点没捞着,还当了回遭人记恨的坏人,心里不好受吧?”
裴静没回答,珠儿送来了茶,公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珠儿在一旁小声劝公主回去,谁料公主放下茶碗,怒骂道:“我们说话,哪轮到你这下人多嘴!”
珠儿被斥责了一番,吓得抬手就打了自己一巴掌,连连低语:“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公主瞧见珠儿瑟瑟缩缩的模样,一把将他拉到眼前,微微一笑。
“四哥,你看到了吗?要想把人留在身边,就得把他弄残了,弄坏了,让他抬不起头,打心眼里害怕你,服你。否则,他永远都不会听你的话,只有像我这样,才能让他永远留在你身边。”
公主说着,轻轻地拍了拍珠儿的肩,柔声说:“跪下。”
珠儿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裴静眼前,脸上尽是屈辱的神色,裴静瞥了眼珠儿,目光依旧冷漠。
公主撩起珠儿的下巴,盈盈一笑:“珠儿,你说,我说的对吗?”
珠儿僵硬地如同一块石头,脸绷得几乎青掉了一块,从快要咬碎的牙缝里,挤出话来:“公主……所言极是。”
公主娇声笑了起来,松开手。
“连我都明白的道理,四哥怎会不懂?四哥心疼他,下不了手,不过这也说明,四哥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公主用手指玩弄着珠儿的发梢,慢悠悠道,“养老虎的结果只有两种,第一,养虎为患;第二,放虎归山。我曾劝你杀之而后快,可四哥舍不得,变着法子也要将他放走。人既然已经走了,四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