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只知阿娘起早贪黑地编鞋辛苦,却不知她来集市上卖鞋也这般辛苦,今日若不是他一起帮着抢摊位,阿娘恐怕还会被人推搡跌倒。
要极早地进城抢摊位不说,还要对着那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停地叫卖,阿娘的口皮都干了也顾不上喝一口水。
再者,城门口不比草市,草市有草棚遮挡,城门口两边的小摊却只能顶着愈毒辣的日头或站或蹲,他站得久了都有些头昏脑涨,更别说阿娘了。
张巧花见他欲言又止,连忙冲他肩膀上拍了一记,“快去呀,别耽搁了你阿姝姐的事儿。”
林姝道:“三婶,我该买的都买了,剩下的便是去书肆买些笔墨纸砚,本就是顺道,谈不上耽搁。
本想叫三婶一起去的,但我见三婶这草鞋还没卖完。”
张巧花连忙摆手,“我不去不去,那是读书人去的地方,我去凑什么热闹?你领玉书去买,别叫他吃了亏就成,等买完了你们再回来寻我。”
林姝一阵无奈。
在三婶心目中,读书人高雅,书肆也是高雅之地,不是她这种乡下妇人能随意进出的。
但书肆说到底也是商肆,只不过卖的是书而已。
这家生意冷清的书肆就开在街市的街尾,若是换了别的商肆,即便开在街尾那也是极好的地段,赶集日更是能大赚一笔,但偏偏这是一家书肆,书肆里的书自然是卖给读书人,而不是这些熙熙攘攘的赶集老百姓。
相比三婶提起书肆高高捧起的态度,周野则要随意很多,林姝和林玉书进书肆时,他半点儿迟疑也无,就这么跟着一道进去了,哪怕自己背着背篓拎着篮子,十足一副乡野村夫的样子。
书肆里头委实冷清,几人进去的时候,一个客人都没有,那书肆掌柜正拿着一把棕毛做的小扫帚在掸书架上的灰尘。
来书肆买东西的多是镇上的百姓,镇上百姓都是平日来,不会刻意等到集市。
书肆掌柜听到动静扭头一看,果然是赶集的百姓,只是不知是家中小辈想启蒙了,还是恰巧路过,好奇进来看看。
掌柜的没有拉下脸,但也没有像草市摊贩那样满脸堆笑,放下手中的棕毛小扫帚,平淡地问道:“几位想买书还是笔墨纸砚?”
林玉书颇有些局促,不等他开口,林姝已是问道:“掌柜的,家弟要读书启蒙。
你这儿《三字经》《千字文》一类的启蒙书价格几何?”
掌柜的目光在林玉书身上打量一番,语气似有些诧异,“你说的莫非是他?”
林玉书被他看得埋下了头,内心莫名羞耻。
他知道,他这年纪不小了,《三字经》《千字文》这些启蒙书都是五六岁七八岁的蒙童在看。
“阿弟,抬起头来,羞什么?有道是不问年龄学无穷,晚来读书亦有功。
读书这事儿,什么时候都不晚,我们只是家世不如旁人,才耽搁了这几年时光,日后你用功倍之便是。”
“阿姝姐,我知道了!”
林玉书重重点了下头,脊背不自觉挺了起来。
那书肆掌柜原本态度还有些散漫,听这小娘子几句话便知她是个读过书的,再看她一身养尊处优才能养出的皮囊和气度,不由猜测她是哪个家道中落的大户小姐。
他当即认真了几分,指着旁边一侧摆出来的书籍道:“这边都是蒙童用的启蒙书籍,《百家姓》只五百字,价钱最低,只需三十文。
《千字文》和《三字经》字数上翻了一番,价钱便也翻了一番,要六十文一本。
这是不含注释的,若要那含注释的,价钱上还要再翻上一番,需一百二十文一本。
蒙童所用启蒙书大抵便是这三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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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书听得双眼直。
果真跟他想的一样贵,这还只是买书的钱。
林姝今日花过了大钱,反倒觉得这价格可以接受,接着又询问了那笔墨纸砚的价格。
掌柜的看几人穿着便知他们囊中羞涩,都没说那贵的,专拣最便宜的介绍,“杂毫笔十文一支。
寻常松烟墨三十文一锭。
日常用竹纸零卖一张两文,买一刀的话是一百文。
普通石砚五十文一方,启蒙者买这石砚足矣。”
林姝听完沉默,难怪甜水村村民读不起书,石砚和毫笔便算了,墨和纸可是消耗品,要时常补充的,竹纸一张两文听着不贵,可这竹纸若用来练笔习字,一刀纸根本用不了多久。
还有那墨条,玉书堂弟正是要大量习字的时候,这一锭墨恐怕连一个月都撑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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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不问年龄学无穷,晚来读书亦有功——苏辙《省事诗》
第68章茶肆
林姝正要张嘴杀价,不料那掌柜的似看出她的意图,及时堵了她的话,“我说的已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