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推门而入。
厚重的实木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将楼下宴会的喧嚣彻底隔绝。雅间内,一室静谧。
房间里燃着上好的檀香,古色古香的红木家具透着沉稳的底蕴。
正中央,孙伯山正独自坐在茶台后,专注地温杯、烫盏,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慢条斯理的从容,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林辰一眼。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默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只有沸水冲入紫砂壶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林辰也毫不在意,他径直走到茶台前,就那么站着,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对方每一个动作。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比的是谁先沉不住气。
良久,孙伯山终于将第一泡茶水淋于茶宠之上,然后才抬手,用两根手指对着对面的蒲团点了点。
一个请坐的动作,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意味。
林辰坦然落座。
一杯澄黄透亮的茶汤被推至他面前,孙伯山这才终于抬起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平稳。
“林书记,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啊。”
林辰闻言,只是冷笑一声,目光毫不避让地迎着对方的审视。
“我也早就听说过孙老您的威名。只是今日一见,见面不如闻名。”
孙伯山端起自己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吹开水面的热气,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哦?此话何意?”
“我早就听说,孙老是一个心黑手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任何下作的伎俩都用得出来的人。
如今一见,却是大失所望。如此凶名,竟藏在一副自视儒雅的皮囊之下,意外,太意外了。”
面对这近乎指着鼻子骂的言语,孙伯山脸上竟没有泛起丝毫波澜,嘴角甚至还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抹极淡的、满是轻蔑的笑意。
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才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般看着林辰。
“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若是把无知当成勇敢,那就不叫锐气,叫愚蠢了。
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我想让你看到的;你以为你抓住了什么真相,那也不过是我这下棋的人,愿意让你这颗棋子看到的规则罢了。
在我眼里,你之前做的所有事,都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至极。”
林辰端起面前的茶杯,却并未饮下,只是将温热的杯壁握在指间,平静地回视着孙伯山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我承认,在您这样的前辈面前,我的确还很年轻。
但年轻,不代表愚蠢。棋子?或许吧。但在我看来,这盘棋,不是您的,也不是我的,而是国家的。
棋盘上的规则,更不是由某一个人说了算,而是写在国家的法律里,刻在百姓的心里。
我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跟谁过家家,而是为了履行我作为一名国家干部的职责。”
孙伯山闻言,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嗤笑,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看林辰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
“职责?法律?百姓?林辰啊林辰,你还真是书生意气。
你以为这个世界是你想象的那样,非黑即白吗?我告诉你,这个世界是灰色的。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有无数张网交织在一起,这张网叫人情,叫利益,叫规则。
你以为你在石川县扳倒了两个人,就是胜利了?那不过是我这棵大树,嫌两根枝叶生了虫,主动剪掉罢了。
你,充其量只是我顺手用的一把剪刀,现在这把剪刀居然觉得,自己可以对着大树挥舞了,这才是真正的可笑至极。”
他向前倾了倾身子,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声音也冷了几分。
“认清现实吧,孩子。你那套为国为民的赤子之心,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一文不值。
你所谓的坚持,不过是螳臂当车。
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你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化为泡影,能让你从现在的位置上无声无息地消失,甚至能让你背上你根本没犯过的罪名,永世不得翻身。只要你还在这个体系里,你就永远蹦跶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现在之所以还能坐在这里跟我放狠话,只是因为你是林国涛的儿子。如果没有了你爸这棵大树,我要弄死你。也只是挥挥手那么简单。”
“孙老,您说的这些,我信。我相信您有这个能量,也有这个手段。
但是,您好像也搞错了一件事。我当这个官,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也不是为了个人前途。
当一天官,我就要做好一天的事,为国为民这四个字,不是我说着玩的口号,而是我的信仰。
您或许能让我消失,能让我蒙冤,但只要我还站在这里一天,我就要跟您这种视百姓为草芥、视国法为无物的‘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