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师傅的胸膛剧烈起伏,还想再骂,林辰却走了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马师傅,”
林辰的声音有些沙哑,
“别跟他们说那么多了,咱们问心无愧就行。安心干活儿,把路修好是正事。”
他转向工人们,提高了声音:
“大家辛苦了!注意安全,先把主路这一段弄好!”
说完,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便不再硬撑,转身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悄悄挤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靠近。
“林书记……”
林辰回头一看,正是孙老幺,孙大爷。
只见孙大爷苍老的手上,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粗瓷大碗,碗里是黄澄澄的糖水,卧着两个圆滚滚的荷包蛋,还冒着丝丝热气。
“你从早上就没吃东西,又累成这样,快,趁热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孙大爷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一股暖流瞬间涌上林辰的心头,冲散了方才的疲惫和怒火。
他接过碗,“谢谢您,孙大爷。”
“谢啥呀,快过来坐。”孙大爷引着他走到自家门口的石阶上,请进了那个简陋却干净的小院。
孙大爷的老伴也闻声走了出来,看到林辰,又是倒水又是拿板凳,两个老人家对待他,就像对待自家许久未归的亲儿子似的,说不出的亲切。
林辰坐在小院的板凳上,一边用勺子小口吃着滚烫香甜的糖水荷包蛋,一边缓缓恢复着体力。
他看着院外那些或麻木、或警惕、或依旧怀有敌意的面孔,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孙大爷,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修路搞建设,改善大家的生活,这明明是天大的好事,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非要死咬着不放呢?
难道就真的愿意一直这么穷下去、苦下去吗?”
孙大爷坐在他对面,拿起自己的旱烟袋,往里面填着烟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林书记,其实乡亲们心里头,比谁都乐意看到村子发展,过上好日子。
早些年,也有能人想在咱们这儿办厂子、搞产业,也确实干得风生水起的。”
“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林辰追问道。
“要怪啊……”孙大爷点燃了旱烟,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仿佛都带着一丝愁绪,“就怪王家的那伙人吧。”
他朝着村委会的方向努了努嘴:“
刚才你见到的那个王长德,明面上是我们王家坪村的村支书,可实际上,跟这里的土皇帝差不了多少。”
“他们王家,在咱们这十里八乡都算是个大宗族。
虽然比不上你们金凤村的张家、李家那么有威望,但也绝对没人敢轻易去惹他们。
这几届村里的选举,都有王家人在背后暗中动手脚,所以他王长德才能一直连任。
因为只有他坐在这个位置上,他们王家才能不断地捞好处。”
孙大爷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不,最近新一届的换届选举,马上就要开始了。
王长德年纪大了,就想让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王小伟,接他的位置,做下一任的村支书。”
“本来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可谁知道,上面突然派了你这个镇书记,来代管我们村子的事。
这一下,姓王的心里就不平衡了,所以才要处处给你找麻烦,就是想把你搞得焦头烂额,没心思去管选举的事情。”
“我们这个村子,有一大半的人都跟王家或多或少地沾亲带故。
他王长德只要振臂一呼,这些人联合起来,他儿子王小伟继任,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可你要是插手,这事儿就悬了。所以啊,他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针对你。”
说到这里,孙大爷自嘲地笑了笑,将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
“这些事,别人怕他王家,不敢说。可我不怕,反正我都是一把老骨头了,半截身子都进了土里,随时都可能进棺材。
我这辈子,风光过,也吃过苦,足够了。”
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
“他们要是想打击报复,就让他们来好了。我还巴不得呢,早点死了,好去见我……我那个苦命的闺女呢。”
林辰这才了解到,原来孙大爷那个闺女,早年间是村里最有出息的孩子。
她争气地考上了警校,毕业后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然而天妒英才,在一次追捕任务中,她为了保护人质,被凶残的歹徒杀害,壮烈牺牲。
从那以后,老两口的天就塌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深的痛。
得知了这其中的缘由,林辰心中对孙大爷的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