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07轰隆——
豆大的雨点砸在破旧的五菱宏光车窗上,汇成一道道扭曲的水痕。
车外,岭南省石川县的山路在暴雨中若隐若现,泥泞不堪。
“林科长,前面就是龙蛇镇了。”
开车的司机老王是县交通局派来的,语气带着几分同情。
林辰嗯了一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情差到了极点。
三天前,他还是县发改委最年轻的正科级科长,前途看似一片光明。
可一场突如其来的“工作失误”,一份本该上报的重点项目可行性报告,莫名其妙被替换成了初稿。
里面的数据错漏百出,直接导致县里错失了一个上亿的招商引资项目。
结果?
他成了替罪羊。
“工作不力,调离原岗位,任龙蛇镇党委副书记(主持扶贫工作)。”
看似平调,实则贬黜。
龙蛇镇,石川县乃至整个岭南省都赫赫有名的穷乡僻壤,上访钉子户多、宗族势力盘根错节、财政赤字堪比马里亚纳海沟。
上一任镇党委书记干了不到半年,就以身体不适为由,灰溜溜地调回了县城。
其他人更是不愿接手,就等着某个倒霉蛋过来顶缸呢。
没错,他就是那个倒霉蛋。
“这哪是副书记,分明是烫手山芋啊……林书记,你这工作不好做啊……”
老王低声嘀咕了一句,显然也知道龙蛇镇的威名。
林辰没接话,他清楚,这背后少不了副县长赵建明的功劳。
赵建明这个人阴险狡诈,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就因为他曾在一次项目评审会上,当众指出过赵建明小舅子公司的资质问题,结果导致那家公司被查,没拿到项目。
从那以后,他就成了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
权力场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失误”。
得,受着呗,谁让他背后无人呢。
车子在坑洼的路上颠簸着,终于驶入了龙蛇镇的地界。
所谓的镇中心,不过是一条坑坑洼洼的主街,两边是低矮的瓦房和零星几家关门的商铺,路灯在暴雨中昏黄闪烁,透着一股萧瑟。
看到这一幕,林辰心都凉了半截,这地方真是穷的够可以的。
就在这时,林辰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喂,请问是林书记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焦急,
“我是镇民政办的小李啊!”
他之前和这个小李打过交道,对方是一个很老实也很健谈的人,第一印象还不错,办事儿也很靠谱。
“小李啊,我到了,你不用来接了……”
“林书记,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出事儿了!”
“不好了!塌方了!老鸦沟那边的土坯房塌了好几间,听说还有人被埋了!”
林辰的心猛地一沉!
老鸦沟?他有点印象,
是龙蛇镇最偏远最贫困的村,住着不少孤寡老人。
这种暴雨天气,土坯房最容易出事!
“伤亡情况怎么样?”林辰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还不清楚,雨太大了,路也断了,我们根本过不去!
镇上的干部都急坏了,但……但王镇长说雨太大,贸然进去太危险,让先等等看……”
王镇长?王富贵?
林辰记起来了,这位镇党委书记、镇长,是赵建明的远房亲戚,典型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滑头。
“等?”
“等雨停了人都没了!通知所有在家的镇干部,带上抢险工具,立刻去老鸦沟!我马上到!”
“可是林书记,路……”
“我不管什么路!”
“人命关天!出了事,我担着!”
挂了电话,林辰对老王道:“老王,去老鸦沟!越快越好!”
老王面露难色
“林书记,那边山路更难走,咱们这货车不一定能开得上去,而且听说……老鸦沟的李家和张家两族,平时就矛盾深,这时候出事,怕是……”
“怕什么?”
林辰眼神锐利如刀,
“我是来当书记的,不是来当缩头乌龟的!”
车子猛地拐了个弯,冲向更偏僻、更泥泞的山路。
暴雨如注,路况很差,视线更差,一不小心,得开到山崖
林辰知道,这不仅是一场天灾,更是他被贬龙蛇镇后,迎来的第一个也是最凶险的一个考验。
赵建明把他扔到这里,明摆着就是想报复,就是希望他栽在这里,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
但他林辰,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