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摔的实在有点狠，还可能撞到了头，白止躺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弹。
毕竟莱特这么个人高马大，浑身都是结实肌肉的猛男就这么结结实实压在身上，身体弱一点的人这会都可能出现内伤。
上方传来如女孩银铃一般的笑声，毫无收敛的随着夏日的风飘荡。
而下方手掌按在白止胸口上的莱特，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掌心下的胸膛冰冷寂静，间隔很久才能感觉到一次如垂死挣扎般，缓慢又微弱的心脏搏动。
白止仰面躺在地上顺滑如绸缎的长发在脑后铺开，那张常年被面罩遮挡的脸鲜少这般完整的展露在阳光下。
他好看的眉头皱起，松松的挽起一个结。紧闭着眼睛，洁白纤长的睫毛在太阳的照耀下被镀上一层金色。
皮肤在阳光下白到几乎有些透明，青紫的血管在皮肤下如裂痕般时隐时现。
让莱特不禁联想到曾在卫非地见过的，一种拥有特殊裂纹的瓷器。
店主极其骄傲的炫耀着那件瓷器，称赞它的裂痕是独一无二的美与艺术。
可莱特记得，当时他脑子里想的全是：最好离那件比他命都贵的，脆弱的好像轻轻触碰，就会整个碎裂开的昂贵摆件远一些，绝对不能靠近。
此刻躺在他身下的白止，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的一尊布满裂痕，冰冷精致的瓷偶。
以前“那维”的肤色就这么苍白吗？就连嘴唇都没有半点血色。
因为曾经惨痛的过往，现在的莱特很少会特意去记住别人的名字和脸。
能在脑子里记住“那维”大概的容貌特征，已经是他认真努力过的证明了。
他又不是小女生，为什么要特别记住一个大男人长什么样子？能认出来不就行了吗？
这就导致现在莱特压根想不起平日里“那维”的脸色，到底是什么样的。
可这绝不是莱特印象中的“那维”。
他记忆中的“那维”：
是醉酒时，眼色朦胧，脸上染着淡淡的薄红，迟钝笨拙又坦诚的回应身边人的调笑。
是在灯光或是篝火边，温柔的注视着女孩们的打闹，耐心的倾听着别人分享给他的，喜悦或是苦恼的“那维”
是一同飙车时，长长是发尾在风中飞扬，眼神肆意明亮，自由的好像和风一样，要奔向天地尽头的“那维”。
莱特熟悉的绝不是他现在这副模样。
可记忆中的“那维”又真的是眼前这人真正的样子吗？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相遇，他是不是就不会有机会窥见“那维”的另外一副面孔。
这让莱特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相处时，白止就是这样一副平静冷漠的样子看着他，然后用一种客气但疏离的口吻，向他询问自己的刀在哪里。
那个时候他对白止的印象是什么来着？
冷漠，锐利，危险。
然而很快这个印象逐渐就被“那维”的温和所取代，让他以为初见时的‘冷漠’才是对外防备的假面。
莱特恍然间想明白了，白止他不是精美华贵但脆弱的瓷偶，而是一柄饱经风霜的残破兵刃。
兵刃上遍布的裂痕，也并非人为描绘的装饰花纹。那是在他所缄默的过往中，被时光镌刻下的痕迹。
而这把处在崩溃边缘的残刃，如今仍在毫无节制的消耗着自己。
原来“卡吕冬之子”认识的“那维”才是那张假面，是他用来收敛锋芒，伪装自己一切都好的刀鞘。
他们从未真的走进那个雪夜。
从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缓过神的白止，木木的睁开眼睛。
身体感官的迟钝，疼痛倒是并不明显。反倒是让他明白了芙芙曾说过的“与世界存在隔阂”到底是个什么感受。
注意到的却是趴在窗户上兴致勃勃看热闹的小脑袋，又听到芙芙的笑声，白止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有些不解。
只是摔了一跤而已，有这么好笑吗？
在这之后他才注意到，手掌按在他的胸口，撑在他上方一动不动异常沉默的莱特。
“你还要继续摸下去吗？”白止故作坦然的躺在那，好似刚刚紧张的想要避开莱特触碰的人不是他一样。“在摸我可要就要收费了。”
“……你坦白告诉我。”莱特没有理会白止的玩笑。“你口中的‘能分给“那维”的时间太少’到底是什么意思？
究竟是你能作为“那维”的时间少，还是……
还是你自己的时间…本就有限……”
“……你这话说的我好像身患绝症，命不久矣一样。”白止嗓音中中带着一丝笑意，好似莱特说的话真的是个离谱的玩笑一样，却垂眼避开了视线接触的可能。
他推开压在身上的人，揉揉了隐隐发沉发闷的额角，率先从地上站了起来。
“没人告诉过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