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盖了。意大利的收益填补了缺口,让账面上依然光鲜亮丽。
“墨西哥国债的涨跌不是独立发生的。”海莉指着一张报表,“看这个,美联储的利率调整记录。”
“去年二月,美联储突然加息,国债下跌,墨西哥市场崩盘,整个债市被拖累,投资者恐慌抛售,价格进一步狂跌。资金逃离美国,流向欧洲,抬高了部分欧洲债券。于是老板在欧洲赚的钱,弥补了墨西哥的亏损。”海莉把钢笔放到一块橡皮上,“就像跷跷板,一边低了,另一边就高。”
“老板的策略,就是赌这种差价。市场动荡,资金从一个市场流向另一个市场,他从流动中获利。墨西哥总统被刺杀、美联储加息……这些都是木板两端高低不平的原因。”
“他的假设是,恐慌来临时,资本逃离高风险市场,流入相对安全的欧洲。”
她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他。她的眼睛蓝得像宝石,深沉而明亮。
“这就是我们挣不到钱的原因。”她说。
伽玛挑起眉。
“因为流动性。”海莉继续说,“亚洲市场没有流动性。香港和新加坡的外汇管制比墨西哥严格得多。东南亚市场?根本不健全。我们没法把它看做跷跷板的另一端。更何况,我们手里的资金太少,杠杆效应在这点钱上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问题在这里。策略有漏洞,而且,钱太少。”
伽玛花了几分钟消化她的话。
“有点道理。”他说,“听起来不靠谱,但确实有道理。”
他这么说,海莉松了口气。
伽玛不是轻易妥协的人。如果他认同她的观点,哪怕只是部分认同,说明她的方向没错。
“我认为这是客观事实。”海莉说,“我们得找老板谈谈。否则,到了年度考核,我们两个就完了。这么下去,我们永远挣不到钱。”
伽玛终于明白了:“你给我看这些,是想撺掇我和你一起去找兰利先生?”
“你的措辞不对。”海莉说,“我们是在为薪资和前途努力。”
伽玛:......这个时候这么义正严辞是要做什么?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道:“好,但兰利先生很执拗,他不一定会听我们这样狡辩——墨西哥国债是个例,不能说明普遍情况。”
说约翰兰利执拗,都是美化后的评价。实际上在交易团队中,兰利先生以独断专行闻名。现在他的得意门生海莉卡拉季奇竟然洋洋洒洒写了一份有半个砖头厚的报告,来证明他的策略在亚洲市场是失灵的,即便伽玛是个纯粹的技术宅男,他依然感到有一丝不妙。
“所以我才要求你和我一起。”海莉坚持,“我们两个人加在一起,总比一个人有信服力。”
海莉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刚出校园伽玛很难抵挡住她这样的神情。
“好吧。”伽玛摸了摸鼻梁,“我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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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气氛冷得像一间停尸房。
约翰兰利靠在椅背上,手里的钢笔在指间慢慢转动。玻璃墙外,交易大厅里屏幕闪烁,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市场正经历新一轮的震荡。而在这间会议室里,三个人僵持不下。
“所以,你的结论是,我们的策略在亚洲行不通?”兰利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跟海莉讨论中午吃什么品类的沙拉。
“是的。”海莉说。她眼睛垂着看着地面,深灰色的地毯上的线条让她感到有些眩晕。
“理由?”
“流动性。”她迅速说,“亚洲市场没有足够的流动性,香港、新加坡的外汇管制严格,俄罗斯同样如此。我们无法像在欧洲和拉美那样做套利——钱根本出不去,也进不来,价差不按常理出牌,难以预估。”
“你觉得自己能比我更懂债市?”兰利忽然说。
他这一句话的效果极其惊人,成功让海莉沉默下来。
“没有,老板。”海莉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从数据来看……我的观点是有依据的。”她用手肘怼了一下伽玛,他仓促地开口:“是的,兰利先生,我也这样认为。”
兰利放下钢笔,交叠着手指:“从数据来看。”他重复道。
“是的。”海莉说。
她感到压力前所未有的大。
她知道自己不该质疑兰利的核心交易策略。对方在债券市场打拼了二十多年,而她不过是个毫无实战经验的新人。从任何角度来看——地位、经验、收益,她都没有资格开口。
“我做过亚洲债市。”兰利说,“我在亚洲挣到过许多钱,海莉,这不是你用来敷衍我的理由。”
“我......”海莉还未再次开口,就被兰利打断。
“我发现了,从你担任交易员开始,你的收益很糟糕。但我并没有和你就此问题谈话,因为我认为你刚踏入这一行,要给你一些时间去适应。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