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野。”三娘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她不知道这一别,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了。“阿野,要一直往林子深处跑,一刻不停的往前跑,千万别回头!”
被三娘死死抱住的林清野,乖巧的在她怀里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不愿意让这个还未及笄时就拉扯自己长大的姨母伤心。
自从父母死后,她就被亲戚各种嫌弃,只有眼前这位姨母肯抚养自己长大,只可惜好日子还没过几年,现在她又要被迫和自己唯一的亲人分离了。
“你要躲起来!不管谁找你,你都别出来!你要藏的深深的!跑的远远地!”三娘一向挺拔的脊梁仿佛被人抽干了力量,她的脖颈就像被人活活掐断一样,塌在了她的头上。
“姨母,别担心我,您忘了?我最会捉迷藏了!”林清野努力站直,她尚且年幼的单薄身体像是一杆长枪,牢牢地撑起了姨母因为战乱而惊慌失措的心。
三娘低头看了看这个被自己视如己出的孩子,扯出了两个泛着苦味的笑。“是了,我们阿野最聪明了。”
三娘把身上背着的包袱解下来,系在了林清野的身上,她万般不舍的摸了摸她的头,慢慢松开了攥住她手腕的手。
“阿野,快跑!”
林清野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被姨母推着往前走。
她听话的拔腿就跑,一刻不停的往前跑。
身后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几声喘着粗气的粗壮大骂声,和姨母歇斯底里的吼声。
“贱人!那个小杂种被你藏哪里去了!”
“狗官!不到八岁的孩子你也敢抓壮丁!你不得好死!”
“你找死!”
林清野挨过好多打,她知道人被打时会发出什么声音,明明她已经把那些人远远甩到身后了,可她却好像听到了那些人的棍棒打在姨母身上的声音了。
姨母为了不让她回头,就算被打的神志不清,也绝不喊一声痛,她竭尽全力的辱骂着那些到处搜刮民脂民膏,到处抓人送上战场的狗官。
林清野头也不回的拼命往前跑,干枯的嗓子,酸痛的四肢,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都没能让她停下脚步。
她向来最听姨母的话,姨母说不停,她就不会停,姨母不让她回头,她就绝不回头。
就像姨母总夸她的那句话一样。
“是了,我们阿野最聪明了。”
林清野的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流,一滴一滴的落在土里。
等到她终于撑不住要累晕过去的时候,她才发现,落在土里的不止她的泪,还有万兆国百姓盼了三年的雨。
三年战乱,三年饥荒,这场雨来的太迟了,迟到她这一生所有的亲人都枯萎在了这片寸草不生的土地里。
大雨伴随着林清野落在土里的时候,她心中没有害怕,只有释然。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林清野的耳边响起,她强撑着抬了抬头,但最终还是昏了过去。
“咳咳咳咳咳。”林清野的脑子还没清醒的时候,嗓子就已经开始连续不停的咳嗽起来。
她嘴里渴的发苦,眼睛在眼皮下转了几圈才慢慢的睁开。
“醒啦?过来吃饭。”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听觉一起恢复的还有嗅觉,浓郁的肉味让她停止工作的肠胃,瞬间恢复了。
“村长家的大少爷?”林清野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好奇的蹲到了赵穆旁边,仰着那张脏兮兮的脸,双眼放光的盯着他看。
赵穆一边轻笑,一边从袖子里拿出手帕,沾了沾水壶里的水,仔细的把她的脸和手都擦干净。“我哪里算的上是少爷呢。”
“你家是村子里最富的人家,上次看戏的时候姨母说了,有钱的人家的儿子,就是大少爷,有钱人家的女儿,就是大小姐。”林清野偷偷咽了几下口水,她的眼睛一会盯着锅里的鸡肉,一会盯着赵穆看,忙的到处转。
“这说来也是奇怪,这村子里,家家都揭不开锅了,怎么就我们家还那么富呢。”赵穆嘲讽的撇了撇嘴,握着手里的木勺子,在锅里搅了搅,看鸡肉粥已经没那烫了,就拿起旁边的碗,给她盛了满满一大碗。
也多亏他心细,粥不烫了才让林清野吃,不然,就她这个着急忙慌往嘴里塞的样子,要真是刚出锅的粥就端给她,非得把她的嗓子烫哑不可。
“不奇怪,我姨母说,你爹不是什么好东西,拿得都是昧心钱!”林清野一边吃一边说,嘴巴是一刻也不消停。“你不知道,昧心钱来得快,挣得多,我姨母说了人要是没有良心,做什么都会挣钱的。”
“哈哈哈,是了,我确实没你知道的多。”赵穆看她这幅信誓旦旦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多日郁结的心中,竟然也畅快不少。
“谢谢你给我煮的粥。”林清野狼吞虎咽的吃完后,恭恭敬敬的对着赵穆鞠了一躬,话还没说完,就想要走。
“阿野。”赵穆紧紧握住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