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对比,让林清伊的青春疼痛里,又多了一份对于“真实”的渴望与可望不可即的绝望。
林清荌活得像个快意恩仇的江湖客,而她林清伊,只是这座华丽宅邸里一个提线木偶,连表情都由不得自己。
林清荌还没被林家接回来的时候,林清伊天天都在担心林父会把自己打包送去鹤家,这种恐慌甚至严重影响到了她的身体,她晚上根本睡不着觉,只有吃药才能睡着一小会,但即便是吃药,她也会频频从噩梦中惊醒。
每天都在强撑罢了。
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林清伊在林家拼命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日子一天天往下过,像钝刀子割肉。
联姻的事儿,到底还是摆到了台面上。
鹤家。
鹤不眠。
名字倒是好听,可人人都说他是个药罐子,风吹就倒。
林清伊不怕这个,真的,她甚至阴暗地想,要是对方真病怏怏的,说不定她还能少受点罪。
她怕的不是嫁个病人,她是怕离开林家。
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早就缠紧了她的五脏六腑。
离开林家,她能去哪儿?天地那么大,却没有一个地方能是她的家。
她已经被丢过一次了,那种滋味,刻在骨头里,冷透了。
林家,这个她偷来的巢,哪怕寄人篱下,哪怕看人脸色,至少屋檐是高的,地龙是暖的,能遮风挡雨,她像一棵根须浅弱的植物,好不容易扒住了一点土,要是被连根拔起,移到别处,肯定会死的。
她不能走,说什么也不能走。
慌不择路的时候,人就会干傻事。
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人,三哥林清蒘。
清蒘哥,是家里对她还算温和的一个。
不像大哥那么迂腐,不像二哥那样眼里只有钱。
他会把她当个小妹妹,偶尔出差回来,也会给她带一份和清、清荌差不多的礼物,会揉揉她的头发,说“清伊长大了”。
就这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在她这儿,也被放得很大很大。
她不是不知道,这点好,多半是出于教养,和给路边小猫扔根火腿肠没什么区别。
她也不是真的有多喜欢清蒘哥,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对她来说太奢侈了。
她只是想抓住点什么,一根稻草也好。
那天晚上,她瞅准机会,在通往三哥书房的走廊拐角等着。
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手心里全是冷汗。
灯光昏黄,把她单薄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清蒘走过来,看到她,有点意外:“清伊?这么晚了,有事?”
她抬起头,眼睛里有水光,是硬挤出来的,也是真害怕。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三哥……我……我不想嫁去鹤家。”
林清蒘愣了一下,眉头微蹙:“这件事,爸妈和大哥会考虑的,你别太担心……”
“不是的!”她急急地打断,像是怕勇气瞬间消失,一股脑地把那句练习了无数遍的话说了出来,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却又异常清晰:“三哥,我……我喜欢你。我想留在家里,留在……你身边。”
说完这句话,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看林清蒘的眼睛。
走廊里安静得可怕,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像敲在她的心上。
她知道这话有多荒唐,多可笑。
她甚至能想象到林清蒘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惊讶,尴尬,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厌烦。
她就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把最后一点尊严都押了上去,明知道会输,却还是孤注一掷。
她不是在表白,她是在乞求,用一个根本站不住脚的理由,乞求一个能继续留在这个家的借口。
这执念像一道深深的伤口,长不好,还在不停地流血,让她变得面目全非,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可她没办法,离开林家,她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窗外的香樟树沙沙响着,叶子绿了又黄,算起来,林清伊在这个家,已经过了十多个年头。
她那点心思,像透明玻璃缸里的小鱼,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三哥林清蒘坐在书桌后,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刚才林清伊那番表白,结结巴巴,眼神躲闪,哪里是少女怀春的模样,分明是走投无路的慌张。
他听着,心里像被细麻绳勒了一下,不很疼,但丝丝缕缕地难受。
他怎么会不懂呢?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妹妹,虽然不是亲的,可也在一张饭桌上吃了这么多年饭。
她什么时候真开心,什么时候强颜欢笑,他隐约是知道的。
她那些争宠的小动作,在她自己看来天衣无缝,落在他们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