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的血丝虽然还在,但那份惊惶失措已经被强行压了下去。
他对着三位师爷,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弟子……知错了。”
这一次,他的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重新变得沉稳。
“弟子乱了心性,辜负了师爷们的教诲。”
靠树的师爷终于直起了身子,他拍了拍袍子上的落叶,缓步走到李景林面前,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有日月星辰在流转。
“景林,记住。
水越高,船才越高。
风越大,鹰才能飞得更高。”
“没有那样的峻岭,如何显出我武当松柏的挺拔?”
老人伸出干枯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吧,做你该做的事。”
李景林再次深深一拜,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步伐却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上。
三位师爷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这孩子,还是被吓到了。”
许久,手持黑子的师爷才叹了口气。
“不吓一吓,他永远不知道天有多高。”
手持白子的师爷淡淡道,“安逸日子过久了,忘了咱们武当的祖师爷,当年也是一人一剑,荡平天下的主。”
“就是不知……那龙虎山的小子,和咱们未来的弟子,究竟谁能走得更远呢?”
靠树的师爷望着云海,眼神悠远。
“走着瞧吧,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
李景林一路下山,一言不。
山风吹得他道袍猎猎作响,他那张一向温和儒雅的脸上,此刻却结了一层冰霜。
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后山生的一切。
巨岩化为齑粉的震撼场面。
三位师爷云淡风轻的话语。
张静清那张老狐狸的笑脸。
还有……
那个叫张玄景的少年,那张清冷孤傲,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脸。
怪物!
妖孽!
这几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李景林的心脏。
他身形一晃,差点没站稳。
他想反驳,想怒斥,想说你懂什么!
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是啊,怪物,妖孽。
可这不正是他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吗?
李景林没有再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他要前往陆家赴宴,并且,无论武当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收下张玄景,入武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