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将军府的仆役们已开始清扫。
谢桑宁眼底的疲惫被冷水强行压下,换上了一贯的沉静。
她先去看了父亲谢震霆。
宿醉的谢震霆已经醒了,正坐在桌边灌着浓茶提神。
看到女儿进来,他放下茶碗,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宁丫头来了?昨夜…爹喝多了些。”
“昨日是好日子,父亲多喝些也无妨。女儿此来,是想请父亲带我去城外军营一趟。”
谢震霆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笑容:“去!当然该去!正要带你去!这些年,要不是你鬼点子多,惦记着这帮糙汉子,又是琢磨着改良军粮便于储存,又是捣鼓那些保暖的皮毛处理法子,联络商队千里贩粮…这帮兔崽子们,早他娘的饿死冻死在这荒郊野岭了!哪还有力气守国门!”
他说着,胸膛不自觉地挺起,那份为将者、为戍边将士自豪的神情,再次溢于言表。
谢桑宁看着他脸上纯粹的属于军人的骄傲,看着他提起守国门三个字时眼中闪烁的光,心头一酸,又涩又胀。
父亲…您可知道,您豁出性命守护的这扇国门背后,坐着的是怎样一个禽兽不如的君王?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只低声道:“父亲谬赞了。将士们浴血奋战,才是真正的脊梁。女儿只是尽了本分。”
谢震霆拍拍她的肩,力道之大让谢桑宁微微晃了晃:“走!这就去!让他们也见见咱们谢家的女诸葛!”
二人说走便走,马车一路疾驰,出了京城高大的城门,视野豁然开朗。
行了约莫两个时辰,一片井然有序的营地出现在视野中。
黑色的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巨大的“谢”字如同盘踞的猛兽。
马车并未直接驶入辕门,在距离营地尚有数百步之遥时,谢震霆便示意停车。
“下车,咱们走过去。”他沉声道,“这是军中的规矩。”
谢桑宁会意,在如春的搀扶下步下马车。
寒风瞬间灌入衣襟,她裹紧了身上的狐裘。
就在她双脚刚踏上地时——
“谢大小姐救命之恩!!!”
一声整齐划一、如同平地惊雷般的吼声,骤然从前方营地炸响!
声浪滚滚,直冲云霄,震得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颤动!
谢桑宁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声惊得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抓紧了如春的手臂。
她抬眼望去,只见前方营门前,黑压压一片!
并非严阵以待的军阵,而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将士!
他们并非站立,而是全部单膝跪地!
身上甲胄碰撞,发出沉闷的金属交鸣!
数万道目光汇聚在她身上!
那眼神中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感激和敬意!
如春也被这阵仗惊得目瞪口呆,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笑容,轻轻搀扶着还有些发懵的谢桑宁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了这数万跪地军士的面前。
风卷起她狐裘的毛领,露出她略显苍白却沉静的脸庞。
她看着眼前这重逾泰山的跪谢,心头剧震。
“众将士快起!”
&n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