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目光转向张炀,原本眉宇凝肃的老脸,竟罕见浮现出一抹淡淡笑意,然其眸光之中,却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意味深长。
“小友。”他语气温和,声音不重,却字字沉稳如钟,“天星宫异象突起,局势变化之剧,远超往昔。虽说老头子信那位所言,也看得出你不凡,不会轻易折损于途中。”
“但——”他话锋微顿,眼底流光沉沉,如积年的古井泛起层层涟漪,“人心难测,局势如棋盘翻覆。老头子终究放心不下,还是得特意叮嘱你一句。”
他望着张炀,语声缓慢而清晰,每一字都像是掷在心头:“此行之敌,非比寻常。你将面对的,是各大势力倾尽心血所养的妖孽道子——他们或藏剑多年,锋芒未显;或持异宝而来,手段玄妙……一旦遭遇,绝非泛泛之辈所能抗衡。”
“若真到了力不能敌之时,切记——命为第一,机缘虽重,性命更重。”
言至此处,语气虽仍平静如常,却自有一股沉甸甸的关怀,透出无声的厚重情意。
张炀一怔。
他万未曾料到,这位一贯古怪且随和的铜镜老者,竟会在此刻说出如此直白坦诚之语。那看似平淡的语句中,未有半点情绪起伏,却分明透出一位长者对后辈的真实牵念与嘱托。
他收敛神色,目光一凛,拱手郑重一礼,朗声道:“多谢前辈提醒,小子谨记在心。”
铜镜老者见他如此神情,方才微微颔首,眼中划过一抹满意之色。旋即,他又收起了面上笑意,神色转为肃然,语气如石落地:
“今日唤你们前来,便是为此事。”
“接下来这段时间,老头子会设法探查各州势力所派之人究竟是谁。那些妖孽的底细若不知,入局便等于盲棋。等消息一到,自会通知你们。”
“届时,哪怕不能避开,亦须心中有数。”
说罢,他缓缓闭上双目,气息沉凝,显然已不欲多言,示意谈话至此为止。
张炀与褚玉宣对视一眼,皆轻轻点头,拱手行礼,转身告辞。
出得小院,晨光洒落,薄雾未散。两人并肩而行,行于修行长道之上,阳光斜洒,铺下一层淡金光辉。张炀神色宁定,步履悠然,眸光清澈如镜;而褚玉宣依旧神情温婉,嘴角挂着那抹似真似假的浅笑,眼底却不见一丝松懈。
二人皆未开口,然心中已然明了——这次的天星宫之行,早已不再是简单的秘境探宝,而是真正搅动九州风云的博弈棋局。而他们,早已立于这棋盘中央。
时光流转,两月匆匆而过。
天星宫异象传闻愈演愈烈,火灵城风起云涌。短短月余,城中修士暴涨,坊市如潮,喧嚣鼎沸,各大势力接连现身,暗流汹涌。各种传闻与消息满天飞扬,真假难辨,众修皆在等候那即将到来的“开局之日”。
而铜镜老者,也终于在这段时间内,将各州所派的妖孽一一查明——风暴,已至眼前。
数日前,铜镜老者再度将张炀与褚玉宣召入别院,闭门密谈整整数日。
当张炀走出别院时,神色已与往常有所不同。步履虽仍稳健如常,眉宇间却浮现出一丝难掩的沉凝,那一贯从容淡然的目光,此刻仿佛笼着几许晦暗,似有无数念头于心底交织碰撞,思虑如潮。
行至住所门前,恰逢子言与珑儿自城中归来。两女一前一后,手中还提着几样新近采买的小物件,见他归来,皆是眼露喜色,快步迎上。
可下一瞬,见他神情凝重,二人皆是一怔。
子言心细,立刻察觉异样,轻移莲步,上前半分,声音温柔低缓:“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何神色这般沉重?”
珑儿则天性活泼,一边凑上前来,一边睁大眼睛打量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玩笑与关切:“主人……你该不会是,被那铜镜老头子训了吧?”
张炀闻言,眉眼间终于浮出一丝笑意。他轻轻摇头,唇角弯起,终是开口道:
“没什么大事……只是,这次八州大势力所派遣的弟子,确实棘手得很。”
珑儿顿时来了精神,歪着头笑眯眯道:“不会吧?主人那般厉害,竟也有忌惮之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挤了下眼睛,语气轻快,仿佛不过是寻常调笑。
张炀失笑,抬手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你这丫头,就知道胡说八道。这世间比我厉害的修士不知凡己,岂能小看?”
话锋一转,他抬眸望向天边——此时天际流云翻卷,光辉散乱,仿佛隐有异象酝酿。他目光深沉,声音低缓:“若只是一两位所谓大势力的妖孽,我自无惧。”
“可如今,八州所派的妖孽天骄,总数已达二三十位——皆是各方势力最为顶尖的年轻一辈。”
他语气顿住一瞬,眸光微敛:“这些人虽来自不同州域、宗门,可其中牵连……绝非表面那般清晰。谁又能断定,他们之间没有暗中结盟,或是受命协同行动?”
“若真在天星宫中有所冲突,一旦出手,恐怕要面对的,绝不会只是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