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五人彻底放开了。
老陈端着酒杯凑过来,红着眼道:“公子,我、我有个不情之请——我老娘还在老家,被官府逼着交粮,能不能……能不能让她来吴郡住?”
慕容冲立刻道:“这事包在我身上!
明天我就让人去接你老娘,在吴郡给她找个院子,按月给米粮,让她安享晚年。”
老陈“扑通”
一声跪下,磕了个响头:“公子大恩大德,我老陈这辈子跟着你,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含糊!”
其他四人也跟着站起来,齐声说:“我们也跟着公子!
绝不反悔!”
孙处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
他端起酒杯,对慕容冲道:“主公,我孙处没什么文化,不会说漂亮话。
但我向你保证,将来太湖水师要是有半点差池,你拿我是问!”
慕容冲举起杯,跟他碰了一下:“我信你。”
他环视众人,声音沉了些:“你们以前当水匪,不是你们的错——是官府不仁,是世道不公。
但从今天起,你们是太湖水师,授我慕容冲节制。”
他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担心粮饷不够,担心家眷不安全,担心将来被人看不起。
我在这里承诺:水师的粮饷,比朝廷的官兵还多一成;你们的家眷,我派人安置在吴郡,子弟可以读书,女子可以纺纱;将来谁立了功,我保他封官进爵,光宗耀祖!”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湖风拂过凉棚的声音。
五人看着慕容冲,眼里满是感激和坚定——他们这辈子,从没被人这么重视过,从没有人给过他们这么实在的希望。
“干了!”
慕容冲举起杯。
“干!”
众人齐声响应,酒杯撞在一起,出清脆的声响。
夜色渐深,宴还没散。
周猛搂着阿虎的肩膀,大声说:“以后咱们再也不是水匪了!
是水师!
是护着太湖的汉子!”
阿虎笑着点头,眼里却闪着泪光。
老陈想起明天就能见到老娘,笑得合不拢嘴。
孙处坐在慕容冲身边,看着手下弟兄们热闹的样子,又看了看慕容冲温和却坚定的侧脸,心里彻底踏实了。
他知道,自己没选错人——跟着慕容冲,不仅能光明正大地活着,还能做一番真正的大事。
几人喝的东倒西歪,将几人安顿好后慕容冲独自与孙处谈谈。
慕容冲呷了口酒,目光扫过湖面,“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招安你,而不是像剿独眼龙那样剿了芦苇寨吗?”
孙处愣了愣,摇头:“主公说我是块带兵的料。”
“是,但不全是。”
慕容冲放下酒碗,指尖指向北方,“你抬头看看,那片天底下,是苻坚的地盘。
他整兵百万,早晚要渡江南下——到时候南北又是一场大战。”
孙处心里一紧:“主公是担心秦军打过来?”
“我担心的不是东晋能不能守,是我自己。”
慕容冲忽然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孙处,你说我姓什么。”
“主公姓慕容,是原先北方燕国皇室,避难晋国。”
“我在晋国不会留太久,到时候势必北上。”
孙处震惊道:“复国?”
慕容冲看向远方:“你真觉得晋国治下好吗?盛极必衰,当年桓温权势都敢行废立之举,如今谢公为宰相暂时平安,可是终有更替之日,晋国我看不到未来,你在太湖为水匪想必有所知晓。”
夜色里,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像湖底的暗礁,藏着翻江倒海的力气。
孙处的心脏“咚咚”
狂跳。
他从没想过,自己刚归附的主公,竟藏着如此大的抱负。
复国——那是比当水师统领更惊天动地的事。
“主公……”
他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立刻表态。”
慕容冲按住他的肩,目光恳切,“我知道你刚从水匪变成正经统领,不想再蹚浑水。
但我必须让你明白,我要的不是一支只懂护渔剿匪的水师,是一支能藏在太湖里,等我一声令下,就能掀翻风浪的力量。”
“南北大战,晋国不会输,秦国举全国之力南下,一旦输了国力大损,我便要北上。
你就必须要隐藏在太湖之中。
他指向太湖深处:“这里水网密布,岛屿上千,官府管不过来就算打过来,也未必能摸清这里的水路——这是最好的藏身地。
我要你做的,很简单:”
“第一,表面上依旧是东晋的太湖水师,该护渔护渔,该剿小匪剿小匪,别让人看出半点异常。”
“第二,暗地里整训队伍——挑最精壮的弟兄,练水战、练登岸,每月抽三夜在芦苇荡里搞夜袭演练,不许走漏半点风声。”
孙处听得心头滚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