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青的话音很轻，像是庭院里一阵拂过树梢的风。
九头蛇怪那山岳般的身躯，却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猛然石化！
“咔嚓——喀拉——”
它身上每一片比玄铁更坚固的鳞片，根根倒竖，互相挤压摩擦，迸溅出细碎的火星，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刮骨之音。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惧，从它神魂最幽暗的角落里井喷而出，瞬间淹没了它的理智。
那不是面对强敌的畏惧，也非濒临死亡的惊惶。
那是一种更原始、更彻底的战栗。
一道无形的枷锁在它血脉深处骤然收紧，强迫它匍匐，命令它臣服，将它反抗的本能彻底碾碎。
它十八只刚刚还写满谄媚的兽瞳，一瞬间被这股恐惧彻底注满，瞳孔收缩成了两排最危险的针尖。
它拼命地摇晃着九颗头颅，庞大的身躯因极度的恐惧而剧烈痉挛。
喉咙里挤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嘶鸣，连最基本的语言能力都已丧失。
它不敢说。
甚至不敢去回想那个存在的任何一丝痕迹。
陈长青静静地看着它，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也无意逼问。
他只是伸出左手，掌心向上。
一滴混沌色的“超级营养液”在他掌心浮现，滴溜溜地旋转，散发着让万物复苏、枯骨生肌的纯粹生机。
他又伸出右手。
一缕刚刚从那枚晶体中解析出的归墟本源，在他指尖缠绕，那纯粹的黑色散发着诅咒与终寂的死气。
“选一个。”
陈长青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说完话，喝了它。”
“或者，现在就尝尝这个。”
九头蛇怪的九颗头颅同时僵住。
它的十八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陈长青的双手。
左手，是摆脱无尽痛苦的甘霖，是重获新生的希望。
右手，是比它曾经承受的所有折磨，还要恐怖万倍的深渊，是神魂俱灭的终局。
生与死的选择，被如此直白地摆在了面前。
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对生的渴望，在它混乱的脑海中疯狂撕扯。
最终，活下去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我说……我说！”
它终于崩溃，一颗巨大的头颅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另外八颗头颅也跟着垂落，神念断断续续地传递过来。
“那位大人……确实……与一个神秘的存在，有过几次接触。”
“我从未见过对方的真身，它也从未真正降临。”
“每一次，都只是一道声音，直接出现在那位大人的脑海里。”
九头蛇怪的身躯再次颤抖起来，回忆本身就带来了剧痛。
“那声音……没有感情，它本身就是对‘感情’这个概念的抹杀。”
“一个音节，就能让思维冻结，让神魂锈蚀。”
“冰冷，死寂，了无生机。”
“它自称……‘械心福音传播者’。”
械心文明！
陈长青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
当初在地球，那个试图将整个星球“格式化”的恐怖信息病毒，那个被他和林晚晴联手，以因果之剑斩断与母体联系的硅基生命体！
它的源头，正是械心文明！
一瞬间，所有散落的线索，被一根无形的线，飞快地串联了起来！
械心文明，企图将一切物质世界数据化、格式化，实现它们的“机械永生”。
魔念，代表宇宙“归于终寂”的本能，要将万物拉入永恒的死寂。
他们的目标，在本质上，殊途同归！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陈长青立刻推演出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真相。
魔念在宇宙的舞台上，扮演着那个吸引了所有目光的、穷凶极恶的宇宙公敌，将天道圣殿、天枢仙朝，乃至整个银河系人族联盟的注意力都死死牵制住。
而那个隐藏在最深处的械心文明，则在暗中，借着魔念制造的混乱作掩护。
它通过信息网络、通过各种不为人知的渠道，悄无声息地传播着它的“福音”，进行着真正的、从根源上的腐化与侵蚀！
一个唱红脸，负责掀桌子，搞得天翻地覆。
一个唱白脸，负责偷家底，挖掉整个世界的根基。
配合得天衣无缝！
陈长青甚至冒出了一个更大胆的猜测。
当初降临地球的那道“信息病毒”，根本不是偶然！
那很可能就是魔念故意引导过去的！
是他用来试探地球深浅，或者说，是用来试探自己这个“变数”的一颗棋子！
他输了，地球被格式化，正中魔念下怀。
他赢了，就像现在这样，彻底暴露在了魔念的视野中，引来了后续无穷无尽的麻烦。
无论输赢，魔念都稳赚不赔。
好一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