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关羽身后的高长恭默然递上一个精致瓷瓶,里面是上好的金疮药粉。王景解下水囊,里面是备用的烈酒。
关羽小心翼翼扶著张飞,让他缓缓背靠岩石坐下。
副將半跪在地,用烈酒小心冲洗张飞肋下最深的创口。
酒液冲刷腐肉污血,剧痛让张飞浑身肌肉瞬间绷紧,额头青筋暴突,他死死咬住牙关,硬是不炕一声,只从喉咙深处挤出野兽般的低吼。
“三叔忍著点”此时跟在关羽身后的刘禪看得心惊肉跳,紧握拳头。
“阿斗”张飞勉力侧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想抬手却无力,只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小子!你也来了!三叔、三叔没事—皮糙肉厚的,还死不了——“”
刘禪此时也顾不得身边眾人,快步走到张飞身前,轻握住他的手,眼眶瞬间就红了:“该死的孙吴鼠辈!”
“哈哈!有你等牵掛,俺老张死了也值了!”
张飞环顾四周,目光依次扫过关羽、刘禪、赵云、辛弃疾的脸庞。
这个纵然身陷绝境也未曾动容的猛將,此刻竟有一行清泪滚落粗獷的面颊。
“谁说我老张不得人心的!”他最后看向那两个为他挡刀、气息奄奄的亲兵,像个爭胜的孩子般道,
“瞧瞧!这不多的是人记掛俺老张!”
“怀!那是因为你是主公的三弟!关將军的兄弟!少主的叔叔!跟你张黑子那狗屁品德有甚关係!说你不得人心,你还不服!”
其中一人虽重伤动弹不得,嘴上却依旧硬气。
辛弃疾定晴一看,正是前几日那个当面斥责张飞“刻薄寡恩,不得人心!”的年轻亲兵。
骂得最凶是他,方才第一个扑上去挡刀的,也是他!
张飞闻言哈哈大笑,却猛地牵动伤口,疼得“嘶一一”地倒抽一口凉气。
然而他眼中非但没有怒意,反而满是激赏:
“好小子!当初被困骂我,算不得好汉;如今逃出生天还敢骂,是条真汉子!”
他盯著那亲兵,示意他报上名来。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年轻亲兵並非不怕死,但刚经歷生死,又伤重难料,反倒显出几分超脱的洒脱:“张达是也!”
张飞满意点头,並未察觉身旁刘禪眼中骤然闪过的一丝锐利寒芒。
他转向另一名挡刀亲卫:“你呢你也觉著俺老张不得人心”
“在下范疆。”另一人比张达沉默寡言,此刻也被同伴的直率感染,痛快点头:“是!上回只因迟送了將军的酒,便挨了三十鞭子,俺不服!”
“行行行!都是好汉!都是好汉!”
张飞汕汕一笑,想起自己往日跋扈,倒也怪不得人贴脸开大。
他看向两人,豪气顿生:
“你俩有种!若此番不死,往后就做俺的亲兵统领,兼领军法官!俺倒要瞧瞧,你俩到底得不得人心!”
不是哦,我的好三叔,你这.—
张飞豪气干云的话语还在迴荡,引得周围疲惫的將士们发出一阵低低的、带著敬佩与无奈的鬨笑。
张达和范疆那豁出性命的硬气回应,更是让这氛围带上了一种悲壮的豪情。
然而,刘禪此时握著张飞大手的手掌,却在此时骤然收紧。
“张达范疆—”
杀意!如同瞬间缠绕住刘禪的心臟,猛地收紧!
这两个名字刘禪可太熟悉了。
前世,就是这两人趁三叔醉酒沉睡,割下他头颅,献於东吴的卑劣叛徒!
是导致三叔壮志未酬、身首异处的罪魁祸首!
是让父亲痛心疾首,最终兵败夷陵的间接推手!
刘禪趁著眾人沉浸在欢乐的情绪中时,悄然將握著张飞的手抽出,缓缓抚上自己腰间佩剑。
就在这里!就在此刻!
他们刚刚为三叔挡了刀,重伤在身,毫无反抗之力!
只需一个眼神示意,甚至自己拔剑瞬息之间就能结果这两个未来的祸患!
为了三叔!为了二叔!为了大汉!为了將来千千万万不必枉死的將士!
刘禪的呼吸变得异常粗重,胸膛剧烈起伏,
他死死盯著地上那两个气息奄奄的身影,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他们染血的躯体,看到未来那血淋淋的背叛。
袖中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几乎要按向腰间的佩剑。
可....他们刚刚救了三叔.
另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清晰的响起。
就在不久前,在眾目中,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砍向三叔的利刃!
若非他们,三叔未必能等到子龙叔父的救援—
所以他们是三叔的救命恩人!是此刻所有將士眼中的忠勇之士!
而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