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的木门,轻声开口:
“珠珠,起床啦。”
窝棚里背对著木门的珠珠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
是听错了吗?
是幻觉吗
它其实刚刚已经察觉到走过来的脚步声並不是陆霄了,但也没想到会是那个只存在於记忆中的声音。
它不敢直接衝出去,只紧紧地盯著狭窄缝隙外的身影。
珠珠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透过木板缝隙看到的那个身影不真实得像个梦境,仿佛推开门、吹一吹,就会散去了。
见窝棚里没有任何回应,席寧霜也没有表现出失望的样子离开,反而蹲了下来,一边轻轻地敲著门,一边呼唤道:
“太阳都晒屁股啦,得起来吃饭了哦,不好好吃饭的小珠珠会长不大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甜美又轻快,但是按在门上的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里的泪也已经开始打转。
明明来之前已经在心里无数次地告诫自己要好好控制情绪,小心接触珠珠了……珠珠一直都是个情绪非常敏感的小姑娘,自己的情绪如果也不稳定的话只会把这次好不容易得来的相见搞糟。
席寧霜在心里暗暗埋怨著自己。
可是……真的控制不住。
这句话,从珠珠还很小的时候,她就会每天都说一遍。
每个大熊猫宝宝都有自己的性格,珠珠也不例外。
它很爱睡懒觉。
每天早上席寧霜准时去育幼房给珠珠餵饭,但是珠珠却从来没准时起床过。
每一次都得等席寧霜这样说著又拍又哄,珠珠才肯撒著娇耍著赖爬起来,开始它快快乐乐的一天。
席寧霜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保育饲养员,在决定哪一只熊猫被送走这件事上,她没有任何发言的立场和资格。
珠珠被送走之后,她也尽心尽力地去照顾后来再由她负责的每一个熊猫宝宝,却再也没有说过那些话。
她以为那么多年没有说过的话早就忘了,但其实开了头,声音就会自己从喉咙里流淌出来。
珠珠是她亲手带大的第一只熊猫宝宝。
说是矫情也好,说是固执也罢,她总觉得那些话是独属於她和珠珠之间的小密语。
她觉得珠珠是能听得懂的,因为每次当她这样叫醒珠珠的时候,珠珠也都会奶声奶气地叫几声回应她。
珠珠也確实能听懂,听不懂回应的其实是席寧霜。
每次被姐姐说『不好好吃饭会长不大』的时候,珠珠都会回一句,长不大就长不大吧,长不大的话就可以一直让姐姐抱著餵了,那多好。
听著窝棚外席寧霜的声音,珠珠几乎有些恍惚了。
它以为再也听不到这些话了。
被送到外面去的那些年里,那些它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坚持下去的瞬间,脑海里都会不自觉地浮现起被姐姐抱在怀里软声叫醒的每一个早晨。
想和小海一起回家,想像以前那样和姐姐快快乐乐的一起生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支撑著珠珠努力坚持下去的动力。
直到希望变成绝望,爱也变成了恨。
为什么姐姐不带它回家,为什么姐姐要送它走……
珠珠只是一只熊猫,它並不能理解这是一个带著政治色彩的『交易』,也不知道席寧霜完全没办法左右这件事。
它只知道姐姐是它最亲近的人类,姐姐明明说著喜欢它要一直跟它在一起生活,却看著它被送走。
所以被送回来的时候,任凭席寧霜怎么和它说话,珠珠也没有回应一声。
討厌姐姐了,再也不想跟姐姐说话了。
可是到娇娇这里,开始新的生活,重新接纳一切之后,它又开始想念姐姐。
很多次的『夜谈』里,娇娇也会跟它讲那些人类社会生存的规则。
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很多,但是受到的束缚更多。
並不是像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样自由。
把记忆里主观篡改的仇恨色彩搽掉之后,珠珠发现回忆里的姐姐其实並不想它被送走。
她明明是小声的哭著在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要送走它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每次想起姐姐,珠珠都在后悔被送到这里之前,为什么没有好好和姐姐告个別,没有告诉她自己其实很想她。
即使她听不懂。
但是现在,姐姐出现在它的面前。
直到確认这不是梦的一刻,珠珠才明白,姐姐就是陆霄所说的『礼物』。
娇娇,谢谢你让我能再见姐姐一次。
这次我会好好告诉姐姐,我没有討厌她,我很想她。
我会好好和她问好,然后告別。
珠珠慢慢地伸出爪子,放在窝棚门上。
它的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