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子,怎么才回来不是说儘量早去早回,回来一起跨年的嘛。”
零点的倒计时已经过去了许久,院外才传来熟悉的噠噠马蹄声。
边海寧和聂诚迎出去,一边帮忙卸掉了马妈身上掛著的空筐,一边问道。
“有点小事耽搁了,问题不大,反正该给的该准备的都不差了,年也算过好了。”
给马妈略整理了一下路上被风吹得有些乱了的鬃毛,陆霄答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晚上院里太冷,我让冉奶奶进去准备饺子了,等你回来再煮来著。”
边海寧回头看向聂诚:
“小聂,你去跟冉奶奶说一声霄子回来了,可以煮饺子了,顺带著打打下手——之前醃的腊八蒜放哪儿了来著”
“我知道我知道,在仓库那屋的角里放著呢,我去拿!”
聂诚应了一声,转头就往屋里冲。
送走了马妈,见陆霄没有马上回屋的意思,边海寧也跟著他一起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院里小傢伙们上躥下跳,院外不远处灰狼带著来过年的野狼们也时不时嗷嚎一声,属实很热闹。
但是看过了珠珠的过往之后,陆霄却觉得自己和这份祥和融洽的快乐格格不入。
或者说……不配。
“吃哪个”
脑子里乱鬨鬨的回忆著刚刚珠珠对自己说的话,冷不防眼前伸过来一只手,硬生生把陆霄从思绪的漩涡里给拉了出来。
“嗯”
他定睛一看,边海寧的手心里躺著两颗。
一颗大白兔奶,一颗玉米软。
都是东北过年时家中必备的年。
“你这怎么跟小孩子似的,兜里还揣。”
陆霄脸上有了些笑模样,伸手拿走了那颗玉米软。
“送来的物资里有两盒年,小聂阿猛他们都爱吃,我不抓两把没两天就得让他们炫光了。”
边海寧盯著剩在手里的那颗大白兔奶看了许久,才又开口:
“你爱吃玉米软”
“是啊,我觉得这个玉米味儿可香了……又不很甜,打小就爱吃。”
陆霄点了点头,剥开那颗玉米软丟进嘴里。
微甜的玉米香气在口腔中融化,连带著心情似乎都好了一点。
难怪人家说吃甜食有助於保持好心情。
“你不吃吗发啥呆呢。”
嚼了老半天,回头一看边海寧还盯著手心里那颗奶发呆,陆霄有些奇怪的问道。
“吃,就是突然想到小时候了。”
边海寧回过神,衝著陆霄笑了笑:
“小时候家里穷,过年也好少买奶,弟弟妹妹又都爱吃,每次年买回来,让他俩先挑过,到我这儿就只剩下最便宜的水果和高粱飴了……总觉得有好久都没吃过奶了。”
“都过去了嘛,还寻思它干啥。”
陆霄嘿嘿一笑,主动拿过边海寧手里剩的那颗奶剥开,一把塞他嘴里:
“咱们这儿要物资,你要说是那种报备品有点费劲,奶不是想要多少都能有,我拿奶粉都能给你做几锅,吃唄。”
“也对,不是当年了。”
边海寧眯著眼,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我去大棚薅点蘸酱菜,你回屋看看饺子煮好了没。”
“成,多摘两根黄瓜,想吃黄瓜了。”
边海寧没言语也没回头,只抬手给陆霄比了个ok的手势。
走到大棚边上,边海寧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保温篷布没有捲起来,大棚里黑黢黢的。
他蹲下身,从兜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抽出来一根却没有叼进嘴里,只定定的看著愣神。
刚刚和陆霄说的那些的確是小时候的事,只是他没有说全。
那时候追著他要的,除了弟弟妹妹,还有陆霄。
年买回来,边海寧都会先揣几块在兜里给陆霄留著,剩下的才是弟弟妹妹们的。
他记得很清楚,偷偷把塞给陆霄的时候,都是陆霄每年过年最快乐的时候。
是几颗大白兔,而不是玉米软。
那是儿时的陆霄最喜欢吃的。
小时候的年大多是散装,不像现在,少有品牌果。
玉米软自然也很劣质——在炕头的时候尚且还能保持软韧,但凡揣兜里出去几分钟就会硬得像块石头。
小时候的陆霄是这种劣质玉米软的最大受害者:揣著块软出来,剥开往嘴里一丟一咬。
咔吧一声,牙掉了。
以至於那之后很久,玉米软都是陆霄最深恶痛绝的东西。
別说吃,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边海寧摸出打火机,点燃了那支烟。
暗红色的火光明灭,儿时的陆霄的脸浮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