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让他去害另一个外甥,只是帮您说说话,表表态罢了。他不愿意,莫非是将太子殿下您,放在了魏王等同的位置!?”
“够了!不要说了!”李承乾轻喝了声,脸色极为难看。
李元昌此话,可谓是戳中了他与长孙无忌之间最大的痛处。
凭什么?他才是太子,才是大唐未来的主人。长孙无忌不愿意帮他,也不帮魏王,看似是两不相帮,实则何尝不是不将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我会与舅舅详谈此事。”
没过两日,李承乾果然找上了长孙无忌。明为舅甥叙旧,实则明里暗里提及了秋闱科举的事。
听得长孙无忌直发愁,皱着眉头离开东宫。
他迟疑纠结了大半日,也没纠结出结果。直到府中一个他较为看重的幕僚,和以往一样,带着棋盘棋子来找他下棋。
长孙无忌烦闷得厉害,本来今日不想下棋。转念一想,与其继续纠结此事,不如先放一边。
他没开口,幕僚却先开口问了。
“相爷是为何事发愁?”幕僚啪的落下白子,问道:“和太子殿下有关?”
今天长孙无忌只去了趟东宫。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边落子边解释了原因,“太子想要我帮他争取科考主考官的位置。”
“近来无论是太子,还是魏王,两党争夺科举主考官争得太凶了,再这样下去,两边关系迟早一发不可收拾。”
他回想起当初陛下和先太子李建成,现如今的李承乾和李泰和当初的他们,太像了。
他不想两个外甥走到这一步,无垢虽然得了庆修医治后,身体好了许多,但是与年轻时候没得比。
李承乾和李泰真闹大的话,陛下和无垢一定会被气得不轻。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愈发愁闷。
“相爷觉得,太子殿下适合当此次科考主考官吗?”
适合?这两个字和李承乾压根没有关系!
出了洛阳刺史的事,他很清楚,李承乾担任主考官,这次科考十有八九不会干净。
准确来说,只要是太子党派的人担任了主考官,都是这样的结果。
不是说太子党里没有清正之人,而是对方站在了太子阵营内,太子要往里面塞人,他还能拒绝不成?
“……你说呢?”长孙无忌没明说。
幕僚了然,他盯着棋盘斟酌了下,吃掉了长孙无忌一颗黑子,意义不明地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相爷。”
棋盘上,白子占据了大半江山,黑子被杀得节节败退,陷入了重围。最后落下的那枚白子,更是宛若利剑,直逼向黑子。
长孙无忌看着棋盘没有说话,也迟迟没有落下棋子。
见状,幕僚多劝了一句,“相爷,太子近些年越来越荒唐,陛下对其也越来越失望。您既知他接手此次秋闱科举会干什么,那他贵为太子,日后再愈发权势煊天,岂非会做得更加过分?”
“我倒觉得,二者相比,魏王更合适。”
“荒谬!”长孙无忌大惊,随手将手里的棋子拍在了棋盘上,严声喝道:“此种事,岂能妄议!?”
这说的哪里是秋闱科举,分明是在说李泰比李承乾更适合当太子!
虽然长孙无忌觉得,从才干能力到品性,李泰确实比李承乾更出色,但是!
这种置喙太子之位,甚至隐含换太子意味的话,能是随便说出来的吗!?
哪怕是在府中,未必见得有多安全!
长孙无忌额角青筋跳了跳,看着面前风轻云淡,表情没什么变化的幕僚,张嘴想要多训斥两句。
哪料对方朝棋盘上一指,“相爷,您输了。”
长孙无忌低头定睛一看,他原本还有一线生机反败为胜。可他刚刚被惊得将棋子随手拍了下去,压根没注意看。
这会连最后翻身的机会也没有了。
莫名觉得对方是在隐喻什么的长孙无忌撇嘴,“你这是使诈,这步棋不算。”
说着,长孙无忌一边将幕僚方才的话定性成为了使诈故意用的话术,一边飞快伸手将刚刚落下的棋子拿走。
还没碰到,幕僚便眼疾手快地将棋盘拿开了。
“兵不厌诈啊相爷,还好我今日带过来的小棋盘,不然真要让相爷你悔棋成功了。”
长孙府里有个占据了整面桌子的棋盘,被钉死在桌上,没法移动。换成那个棋盘的话,长孙无忌如今确实就将棋子拿走了。
长孙无忌哼哼两声,放弃了悔棋的打算。
见状,幕僚这才将棋盘放回来。
他慢吞吞地道:“相爷何必发愁?太子也好,魏王也好,无论谁更适合,他们也不是陛下,且都是你外甥,选谁不选谁的,有何关系?”
“难道选了其中一个,你就能狠下心来对付另一个了?真是这样,怕是到时候陛下和娘娘,头个找你算账。”
长孙无忌愣了下,随即拍着大腿大笑起来。
“哈哈哈!说得是,是我着相了!我大可谁也不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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