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绿色的瘴气在河谷中翻涌,像一匹被打湿的裹尸布,将毒瘴林的轮廓浸得模糊不清。
刘亮蹲在筏子前端,将驱虫药粉仔细撒在防护服的领口和靴底,白色粉末遇湿凝成细小的颗粒。
楼毕正调整防毒面具的松紧带,橡胶边缘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拍了拍张豪杰的肩膀,后者正将最后一瓶驱虫剂塞进防水袋——那是他们在瘴气中唯一的屏障。
筏子是简陋的竹制结构,推入暗绿色的河水时出轻微的吱呀声。
水面漂浮着腐败的落叶,散出甜腻的腐臭味,与瘴气的辛辣味混合在一起。
三人依次登筏,楼毕撑篙,竹篙刺入河底淤泥时带出一串气泡。
“保持间距,注意两侧的藤蔓。”
刘亮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传出,带着沉闷的回响。
他手中的砍刀随时准备劈砍那些垂落的、泛着黏液的植物。
瘴气浓得化不开,能见度不足三米,只能看见前方雾气中隐约晃动的树影,像无数沉默的鬼影。
筏子缓缓驶入瘴气最浓的区域,阳光被彻底吞噬。
防护服内开始渗出汗水,顺着脊椎滑下,却无法驱散面具里的闷热。
突然,左侧传来一阵窸窣声,张豪杰猛地将探照灯扫过去——几条手腕粗的黑色藤蔓正从水面下探出头,吸盘在筏边留下湿滑的痕迹。
楼毕迅用篙头将藤蔓拨开,那些植物仿佛有生命般扭曲着缩回水中。
刘亮紧盯着指南针,指针在磁场干扰下疯狂旋转。
“偏离方向了,往右转三度。”
他低声说。
木桨切入水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伴随着远处隐约的虫鸣,像某种巨型生物的呼吸。
瘴气中漂浮着细小的荧光颗粒,粘在防护服上,如同磷火般闪烁。
筏子继续向前,破开一层又一层墨绿色的雾气。
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透过过滤器传出,与水流声交织成一曲压抑的行进曲。
他们知道,毒瘴林的深处,还有更多未知的危险在等待。
三人穿过毒瘴林时,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
眼前瘴气如灰绿色的绸缎,浓得化不开,在枯枝间打着旋儿翻涌,腐叶的腥甜混着铁锈味直往鼻腔里钻。
指甲盖大的黑蚁顺着树干爬下来,翅膀透明的蚊蚋成团撞在面罩上,还有拖着红须的蜈蚣从腐木下窜出,在脚边织成晃动的红网。
楼毕挥刀劈砍藤蔓,刀刃带起的风卷着毒虫簌簌落地,张豪杰举着驱虫粉囊边走边撒,黄雾在周身凝成半尺屏障。
脚下的腐殖土黏腻如泥,每走一步都要陷进三寸,靴底不断传来被什么东西啃咬的窸窣声。
突然,前方瘴气稀薄处露出一片墨色——那是个直径十丈的黑潭,水面平滑得像块镜面,倒映着扭曲的树影。
潭边没有寻常水泽的芦苇,只有几株枯死的古木斜插在岸边,树皮被熏成了炭黑色。
"
是沼泽?"
楼毕话音未落,脚下一滑差点栽进潭里。
刘亮眼疾手快拽住他腰带,却见潭面泛起涟漪,黏稠的液体缓缓漫过岩石,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
不对"
刘亮蹲下身,用刀鞘戳了戳潭水。
那东西竟像冻住的糖浆般缓缓凹陷,随即又合拢。
一股浓烈的油腥味突然冲破瘴气,刺得人眼睛酸。
三人同时倒抽冷气——这泛着幽光的黑潭,竟是一汪天然石油。
它在死寂的密林里蒸腾着热气,将周遭的毒虫都熏得不敢靠近,只有几只金龟子莽撞地撞上水面,瞬间便被黏住,扑腾着沉了下去。
矿道深处,一汪墨玉般的石油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幽光,浓稠得像化不开的黑夜。
三人蹲下身,将松枝火把在油面上轻轻一蘸,浸透的火焰顿时蹿起半尺高,出滋滋的轻响。
金红火焰舔舐着岩壁,将他们沾满煤尘的脸庞照得忽明忽暗,粗布工装上的补丁在晃动的光影里若隐若现。
走在最前的楼毕用矿镐敲了敲前方的页岩,碎石簌簌落下。
"
跟上。
"
他低沉的嗓音混着油味在巷道里回荡。
另外两人默契地缩短间距,手电筒拖曳出的光带在湿滑的地面上投下参差的影子,脚下不时踩到半凝固的原油,出黏腻的声响。
岩壁渗出的水珠滴进石油潭,激起微小的涟漪,便随着波纹轻轻颤抖。
他们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又被身后的热浪吹散。
越往里走,油味越辛辣,呛得人喉头紧,唯有脚踩的噼啪声,在这死寂的地底敲打着前行的鼓点。
穿过毒瘴林后,腐臭的气息稍减,却被一股更浓重的血腥与硫磺味取代。
眼前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岩石围墙,墙体由暗灰色巨石砌成,缝隙间隐约可见暗红色的苔藓,仿佛凝固的血迹。
墙高近十丈,上宽下窄,绵延不知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