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枪人隐在树影里,迷彩服与斑驳光影融为一体,只有金属枪管反射着慑人的光。
彭老师感到血液瞬间凝固,逃亡时被荆棘划破的手臂还在渗血,此刻却冷得像结了冰。
沙民在他身后出嗬嗬的抽气声,枯瘦的手指攥紧了彭老师的衣角。
"
别乱动。
"
持枪人的声音像砂纸擦过岩石,粗粝而冰冷。
彭老师注意到他食指搭在扳机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风穿过洞口的藤蔓,出细碎的呜咽,远处传来不知名鸟类的啼叫,衬得林间愈死寂。
沙民突然往前半步,挡在彭老师身侧,喉咙里滚出含混的低吼。
枪口微微移动,仍牢牢锁定彭老师的心脏。
彭老师能闻到对方身上的硝烟味,混杂着潮湿的泥土气息,那是长期在野外活动的味道。
他的目光越过枪管,看见持枪人护目镜后毫无波澜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进衣领。
彭老师的呼吸停滞在胸腔,他知道任何微小的动作都可能触致命的扳机。
石洞外的阳光明明炽热,他却觉得全身的热量都被那支枪吸走了,连骨髓都透着寒意。
一身酒气的他站起的瞬间。
那件黑色皮夹克洗得白,袖口磨出毛边,却依旧挺括地贴在他身上。
彭老师盯着他后颈短里嵌着的那道浅疤——一个多星期前在月牙湖,就是这道疤在夕阳下泛着微光
当时他蹲在鹅卵石滩上,往玻璃瓶里装湖水,我问他是不是地质队的,他只抬眼扫了扫我湿透的登山鞋,扔过来半块压缩饼干。
此刻他穿过攒动的人影,皮靴踩在木地板上出闷响,右手食指无意识摩挲着左手虎口,那是常年握刀才有的薄茧。
彭老师看见他喉结动了动,终于想起月牙湖分别时,他忽然说"
南边马匪要来了"
,果然三小时后马匪出现。
夹克下摆着马鞭,带起一股松针混着烟草的味道。
"
还喝得惯这种劣质?"
那皮夹克开口时,彭老师现他左边犬齿缺了半颗,像被什么硬生生磕掉的。
暮色沉沉时,彭老师把腰间的布包拍了拍灰尘,手里的双鱼玉佩放进布包中。
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踩着碎石块走进来,身后跟着七八个戴鸭舌帽的壮汉,手里都握着泛冷光的枪。
"
彭老师,别来无恙?"
皮夹克掸了掸肩上的灰渣,嘴角勾着冷笑,"
上次在月牙湖让你跑了,这次你可藏不住人。
"
他朝手下使个眼色,两个壮汉立刻守住其他路口,其余人呈扇形散开,堵住了通往外室的路。
彭老师握紧布包,指节泛白:"
我早说过,宝石是博物馆的藏品,你若敢强抢——"
"
强抢?"
皮夹克突然大笑,从口袋摸出张泛黄的照片,"
二十年前那场考古事故,你从墓室带出的可不止这些。
把宝石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
他身后的壮汉突然上前一步,用枪托重重砸在一个沙民身上,沙民头皮的血顺着头流了出来。
彭老师看着沙民,喉结动了动。
“放开他们”
傍晚的天光泡成了浑浊的灰。
彭老师的布包被那人夺去,紧贴着后背,透出几分寒意。
黑色皮夹克敞着怀,拉链在昏暗中泛着冷光,手里攥着根磨得亮的金属棍。
两个沙民不知何时被他堵了回来,此刻正缩在墙边
皮夹克的目光扫过彭老师沾着泥的布包,又落回那两个瑟缩的孩身上,嘴角勾出点嘲弄的笑:“彭老师,这是。
?”
彭老师往前走了两步,把沙民挡在身后。
他的声音比平时要沉些,却异常稳:“他们还是孩子。”
“孩子?”
男人嗤笑一声,抬脚碾过地上的沙石,泥沙溅到最近那个男生的裤脚,“我找的是宝石。
不过这个。”
他说着,手里的金属棍在掌心敲了敲,“要么,你跟我走。
要么……”
风声突然显得格外响,彭老师能听见身后沙民压抑的抽泣声。
他深吸一口气,风吹的沙石顺着额角滑落,滴在睫毛上,视线模糊了一瞬。
再睁眼时,迎上男人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放了他们。
我跟你走。”
男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挑了挑眉,手里的棍子垂了下去。
他朝沙民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语气不耐烦:“滚。”
沙民没动,怯怯地看着彭老师。
彭老师没回头,只是轻轻推了推离得最近的那个沙民的胳膊,声音放柔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快回家,告诉老沙,晚点联系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