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狱吏被通知去公事房谈话,又得知卢大头也在,就知道事了。
他倒是不害怕。
因为他笃定,陈狱丞通常都是帮亲不帮理。
不过,这回的事情涉及到宫里,少不得挨一顿批。
因此,当他走进公事房的时候,表现得格外恭敬,诚恳,一副知道错了,认打认罚的模样。
陈观楼当即冷笑一声。
他现手底下的人,个个都是人才,演起戏来,那叫一个出神入化,必须拿影帝。
“张狱吏,宫里太监到刑部告状,说你组织天牢狱卒诈赌,将宫里一群穷哈哈小黄门都赌破产了。
此事,你怎么说?”
“大人,小的知道错了。”
张狱吏干脆利落,直接跪在地上请罪。
卢大头见了,直呼要学习,必须跟张狱吏学习。
早知道他也果断认错,就不用挨那么多回的毛笔打击。
穆青山:……
天牢狱卒果然都是人才,能屈能伸的本事学到家了。
“别急着认错。
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到诈赌宫里的小黄门,谁给你出的主意。
你除了想赢钱,还有什么目的。
别跟我说这主意是你自己想的,也别跟我说你稀罕小黄门手里头那点散碎银子。
你来钱的途径那么多,每个月的收入本官一清二楚。
别跟我说你没钱花了,想找点零花钱用用。”
陈观楼的嗓音越来越低沉,一口气直接堵死了张狱吏辩解的可能性。
也意味着他内心升腾着一股怒火。
张狱吏若是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今儿这事没完。
他能护着手底下的人,自然也能舍弃他们。
端看手底下的人如何抉择,如何站队。
张狱吏张嘴结舌,面色微微变换。
陈观楼呵呵冷笑,表情不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莫非有人威胁你?跟我说说,谁威胁你,谁给你出的主意?别急着否认。
你什么水平,能办什么事,我估摸着还是能看出八成。
诈赌小黄门这事,绝不是你能想出来的,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区区千把两银子,分一分,落到你手里头也没几个子。
平日里,你的赌瘾不算大,是能控制的。
什么事逼的你铤而走险,偏要去招惹那帮没卵子的家伙?”
张狱吏脸色煞白,看样子是被说中了。
陈观楼面色越阴沉!
“不肯说,是吗?你要是不说,那我就清查乙字号大牢,事情估摸就出在大牢某个犯人身上。
等我查出来,你的下场绝不会好过牢房里面的人。”
“大人饶命!”
张狱吏突然叫起来,“我说,我全都说。
大人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大人。
是,是,是……定国公府上的人叫我这么做。”
“这跟定国公府上有何关系?”
陈观楼一时间没理清楚这里面的逻辑关系。
京城,尤其是勋贵之间,人情连着人情,亲戚连着亲戚,不仔细了解一番,根本弄不清楚这里面七拐八扭的关系网。
“大人或许不知道,定国公府上有门表亲,闺女是陛下身边的人,已被封为淑妃。”
陈观楼:……
他顺了顺思路,将脑袋里面多余的东西都甩出去。
“你怎么和定国公府上的人联系上的?”
张狱吏犹犹豫豫地说道:“定国公府上老夫人的娘家人犯了事,就关押在乙字号大牢。
接触多了,也能说得上话。
那家伙去年就出狱了,上个月带着定国公府的管事突然找到我,说给我介绍一门买卖。
就是让我想办法哄宫里的小黄门赌钱,尽量要赢钱。
他们具体想做什么,小的并不清楚。
小的做过诸多猜测,估摸跟宫里的淑妃娘娘还有三皇子有点关联。
旁的事情,小的一概不知。”
“对方有没有告诉你,赢了钱之后怎么做?有没有预料到今日情况?”
“小的问过。
对方说,让我只管设赌赢钱,其余的事情,不用我操心。”
“你是怎么跟那帮小太监联系上的。”
“大人不去赌坊玩耍所以不知道,其实宫里头那帮小太监也喜欢去赌坊玩耍。
一来二去,大家就熟悉了。
我有心组局,那帮小太监比谁都积极,每天晚上都拉新人进场子,都不用我刻意拉人头。
为了凑人气,我就让大头哥多找人,不要总是那几张熟面孔。
答应拉一个人头,给大头哥三钱银子。”
张狱吏把底细一撂,陈观楼当即狠狠瞪了眼卢大头。
好个兔崽子,还瞒着人头费,瞒得够结实的。
卢大头:……
人在一旁站着,祸从天降啊!
他想解释,可是陈哥根本不给他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