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明日还要驾船来渡千钰,理应不会逗留太久。”
苍霁持杯饮了最后一口,起身与净霖正欲动手,肩头却突然被人搭住。
他皱眉回首,正见吠罗醉眼朦胧地指着自己的脸,说:“这城中鬼魂四万八千,我各个都记得,怎么不认得你是谁?”
净霖手间锁链当即摇响,苍霁随即自然地笑起来,对吠罗说:“我乃新差,阎王记不得也是有的。”
吠罗狐疑地撑桌,问左右:“他是谁?”
可他左右侍从也早喝得烂醉,都躺去了桌子底下。
苍霁热切地反搭了吠罗的肩,说:“听闻阎王爱美人,是不是?正巧,我也爱!”
吠罗嗝了几声,胡乱挥手,说:“你才见过几个?这世间美色皆在天上!”
“不就是那东君?”
苍霁说着松开指间链,净霖不出声响地后退。
吠罗说:“东君!
东君好看!
我若在九天境中当差,天天由他骂也是愿意的。”
苍霁见净霖已抽身,便悄声问:“那临松君如何?”
吠罗醉得恍惚,努力抬眼,说:“好……好看!”
“净他妈废话。”
苍霁压着嗓音,“自然好看了,我还用问你这个?”
“这他妈是废话我也要说!”
吠罗突然一拍案,义正言辞道,“真好看!
你区区……区区鬼差懂什么!
唉……他美在这儿。”
吠罗点着自己双目,也压着嗓音,掏心掏肺地说,“你见过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美人嘛,就是各有不同,各有味道。
东君艳得妙,临松君那是狂得好。”
苍霁本以为他会说个冷,岂料却是个狂,稍作品尝之后,又觉得不对味,说:“你怎知道这般清楚?”
“我爱惜这世间的美人。”
吠罗对苍霁真切地说,“你……唉……世人皆不懂我。
美人都应好好疼爱,呵在掌心尚且觉得不够,哪能见得他们受一分一毫的苦?”
他说着掩面哭泣,醉得痴傻,“美人便不该碰情字,何苦来哉?你瞧这傻狐狸,已将一颗心碎成八瓣,疼得我也跟着碎成八瓣。
还有那临松君,碎成沙了,我惊闻之下哭得天昏地暗。
你不懂,你们皆不懂!”
苍霁拍了拍吠罗的肩,劝道:“何苦喜欢这两个?他们皆不如东君妙!
你想他妙语连珠,又有那般神通,背负血海万苦,可不是个更需要你怜爱的美人?”
“可他……”
吠罗欲言又止,蹙眉说,“他必不要我……”
“缠着他。”
苍霁恨铁不成钢,“你要怜爱他,怎可这般轻易地退却?尽管用你一腔柔情去待他,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能守得他芳心暗许。”
吠罗被诓得点头不止,竟真起了意。
千钰呵手,肩头覆霜。
他本阳胎,又受断尾损心的重创,修为难庇,已然受不住这黄泉阴寒。
他倚窗外望,见忘川墨色潺缓,竟一时忆起千种前尘。
阴风拂窗,吹得千钰肝肠寸断。
他指探缝隙,在这茫茫浓墨间什么也捉不到。
千钰身寒神散,倚着壁恍惚入梦,觉得神魂飘然,几乎要撑不住了。
正当此时,突然听得风间有人唤声。
千钰茫然回首,听那声声渐清,唤得正是“千钰”
。
他蓦然爬身,眼从窗缝向外寻,泪便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左郎……”
千钰哑声,不可置信,“左郎!”
风间的唤声如线易断,不知从何处飘来。
千钰砸着窗,哽咽着应声。
他十指划破,将窗扒得鲜血淋漓,却唯恐那声音远去。
“放我出去!”
千钰急声,“左郎!”
原本醉如烂泥的吠罗突地捂胸,对苍霁纳闷道:“我怎这般痛?”
说罢又自言自语地回答,“是了,我设封印牵连着心,自是会……不好!”
吠罗酒被痛醒一半,他猛地起身,说:“围住轿辇,不能容他逃!”
苍霁一脚蹬在椅腿,倚子顺势挡撞在吠罗腿边。
吠罗反脚一撩,将椅子抬扛在臂,向苍霁劈头砸去。
“你是谁?!”
苍霁掀桌上拳,说:“是你临松君家的心肝儿。”
吠罗酒皆成了汗,他应声退闪,鼻尖险些被砸中。
苍霁拳风凌厉,本未将他放在心上,谁知他仓促中竟躲得这样快,眨眼便糅身而来,一腿劲力十足的扫踹向苍霁胸口。
苍霁抬臂“砰”
声而接,周围桌椅闻声崩碎,碗筷摔了一地。
“了不得。”
吠罗一把掀开袍,接着陡然爆发,腿脚“噼啪”
地砸在苍霁臂间,被震得吃痛。
他啐了口,冷声说,“来了个人物!”
苍霁臂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