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早于坍塌中抱头鼠窜,他见邪魔挨了那一剑,雾气大减,露出原本极瘦的少年。
天地异象雷鸣不休,竟没有半分遏止的模样。
“他魂纳万人,口吞笙乐,已铸成大魔之躯。
我修为不及,恐难驱退。”
净霖的手指被抵分开,被舔过地方生出晦隐的热度,促使伤口变得又疼又痒。
“见他细皮嫩肉。”
苍霁说,“索性让我吃了了事。”
净霖收回手,侧身而立,与邪魔遥遥相对。
他说:“他原身已死,现下的这一个,是在血海重筑出的血肉。”
“怎么。”
苍霁也侧过身望去,“还泡齁了吗?”
净霖无言以对,苍霁便说:“你猜我方才吃了什么?”
净霖说:“……什么?”
苍霁摊手,显出一点鞭屑。
他如同偷食人家紧要物的餍足狮子,有点炫耀的意思,却全然没有愧疚的意思。
净霖顿了片刻,说:“你吃了梧婴?”
苍霁不觉有异:“他带着人挡了路,一串似的往我怀里扑。”
这肥鱼好不要脸,分明是他抡了梧婴的鞭子,拽着人家吞了干净。
眼下却一脸茫然,好似不是他有意吃的梧婴,而是梧婴逼着他吞咽下肚。
净霖虽深知他有食灵之能,却没料得他如今竟能逮谁吞谁。
适才从黎嵘掌心跌出鳞片一个个砸在他心口,叫他深深地看着苍霁。
苍霁说:“你怎跟人跑了一趟,还红了眼,他还敢欺负你不成?这小子一直两眼放光的盯着你,你俩什么干系?”
净霖攒眉,劈手擒了苍霁的肩,就要细观苍霁的本相。
谁知苍霁脚下支力半扫,竟顺着净霖的手转了一转,背抵在他胸口,扣着他手腕直接将人背了起来。
“不老实作答还欲意下毒手。”
苍霁颠他一下,“好狠啊你。”
净霖被颠得险些吐出来,他如今本就浑身脱力,咸鱼似的伏在苍霁背上,说:“铃铛牵引就是为了寻他,今晚万不可叫他脱身。”
苍霁反手在净霖腕间系出莹线,身已骤闪离原地。
但见云间雷声滚滚,方才站立的地方青烟直冒,邪魔于烟雾中森然回首。
“九哥,你已废到委身于妖以求安适了么?”
他擦粉般的白面上嘲弄作笑,“也罢,你本也不是头次了,正所谓熟能生巧,怕是悉心钻研了这色侍一道吧?”
净霖不曾理会,苍霁却冲他道:“爷爷我不耻下问,‘色侍一道’是什么道?”
邪魔提掌就打,他身法甚玄,苍霁从其中摸出点净霖的影子。
可偏生巧了,他跟净霖挨了这半年,吃得不多,学得却不少。
当下捉弄着邪魔,只叫他打不着、够不到,甚至还要品几句。
“学谁不好学你九哥。”
苍霁避身擒住邪魔一臂,跨步就要抡他一下,“没他日夜敲打,不过是东施效颦,贻笑大方!”
邪魔的手臂陡然化作烟雾,逃出一式,紧跟着再于烟雾中化回人臂,劈手向净霖。
净霖足尖轻踢苍霁腰侧隐秘处,只见苍霁顿时弯腰,矮下几寸,让邪魔扑了个空。
苍霁捉住净霖作乱的脚,回头骂道:“再踢我就笑了!”
他腰侧痒肉平素只有石头知道,也不知净霖是摸了个巧,还是石头告了一状。
不论如何,苍霁眼下都不及再谈,因为头顶电闪雷鸣,没头没脑地往下砸,若是挨一下,便算提前渡劫了。
邪魔掌心拢剑,在电光间击得苍霁节节后退。
苍霁晃身过刃,翻腿踢得那剑身“咔”
声欲断。
邪魔指间一掂,剑身倒提,刹那间反推向苍霁腰腹。
苍霁见他剑锋破风,直掼而下,自己肩头骤重,净霖赤手握剑,那剑身登时如陷冰水,霍地融了。
苍霁趁机一力掼得邪魔前胸,将其一拳击退。
周遭烟雾霎时而退,天间雷鸣已如咆哮。
邪魔不仅毫发无损,甚至在打斗间面色渐润。
苍霁欲继力而击,净霖却猛拽他后肩,苍霁因此侧身滚地,一道天雷轰鸣砸在咫尺,击飞的碎石尽撞在苍霁肩臂。
苍霁还不及起身,身下的净霖便屈膝顶他腰腹,苍霁身躯一歪,净霖已翻身而上。
那如蟒般粗细的天雷劈面盖下,净霖潦草画符,但见青芒大盛扑挡在两人背上。
天雷猛砸,苍霁受重时见净霖脸色一白,偏头呛血。
他拇指塞进净霖口齿间,唯恐净霖在雷砸间咬到舌头。
邪魔淋雷而立,他闲适挥臂,见京都万屋皆伏脚下,不禁道:“当年我等为收这中渡万里浴血奋战,可而今却归化于人,沦受妖众在此作威作福,凭什么!
妖与魔不过一线之隔,既然他们能存此地,邪魔便无须退居血海。
净霖,你可曾睁眼看看,你早已无用武之地,不论是九天还是中渡,皆不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