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萧?那是陛下化名!他自己说的——姓萧,单名一个宁字。”
那年轻军士一愣,手里的勺子都停了,嘴巴半张着:“萧……宁?”
“对。”
“昌南王?那位——”
“没错!如今的大尧天子!”
“……啊?”
那年轻军士彻底呆住,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眼神一阵恍惚,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可……可我听说陛下……陛下……不是……”
“纨绔?”旁边一人接话,笑意冷峻,“我也听说过。说陛下什么都不通,诗书不读,兵法不懂,整日在坊间游乐。”
“可你看看,昨晚那一刀,那一番赏罚——哪一点像纨绔?”
“那是我见过最明断的皇帝!”
“天子一出手,军心就定了。韩守义死,梁、杜两贼立斩。你想想,若换别人来,还得拖几日奏请、推诿,可陛下当场决断,不留一点拖泥带水!”
“呵,我活这么大,还头一次看见有人能在一夜之间,把北境的军心收回来。”
餐房里的气氛渐渐热了。
每一张面孔上,都带着兴奋与敬畏的混合神色。
靠门的一桌,有几名昨日才从后方调来的新兵,听得一头雾水。
“陛下?我们陛下……亲自来了?”一人难以置信地问。
“来了还不止,”那老卒喝了口粥,压低声音,“他这几日,一直就在我们营里。”
“在营里?!”
“对头!吃的就是咱这锅粥,住的就是东侧第七间帐。你说奇不奇?”
“那……那我岂不是跟天子同在一个营里吃饭?”
“这不正是说的嘛——这样的皇上,世间少见。”
那年轻的士卒怔怔看着碗里浮着的几粒米,喉咙滚动,半晌说不出话。
“他……他不嫌脏?”
“脏?”那老卒笑得更大声了,“你昨晚若看见他在火边烤干粮、给伤兵抬柴,就不会问这话了。我们几个巡夜的兄弟,还跟他一块吃过冷肉呢!当时谁晓得那是陛下?”
一旁有人点头附和:“我亲眼瞧见的,他替一个冻僵的士卒盖了披风,那人还傻乎乎地道谢,叫他‘宁兄弟’。”
众人哄笑。
笑声中,却没有半分轻佻。
那笑里带着震动,带着心底深处的暖意。
“我昨夜都睡不着。”一人感叹着道,“想着那样的人,竟是陛下。原以为天家的人都高高在上,可原来,他和我们一样。”
“可比咱们更像个男人。”
“更像个将军!”
有人捧着碗,热气扑面,眼中有光,“你们没看见,当陛下说‘主将有罪,军士无罪’那句时,帐里所有人都哭了。”
“那声音,就像是把压在我们心头的石头一下掀开。”
“多少年了,北境的血流多少,功劳记谁头上?上头那帮人,只晓得报功改簿,可陛下不同,他全记着。”
“陛下说:‘我这几日微服从军,一切都看在眼里,不会让大家失望。’”
“这句话,我这辈子都不忘。”
“我也不忘!”
话一出口,几人齐齐抬头,彼此对望,眼中都是热。
一名中年偏将放下碗,沉声道:“兄弟们,这一次……我们是真的有主心骨了。”
他声音不高,却极稳。
“陛下来了,我们就不怕了。”
话音落下,几名年轻的军士不自觉地挺直了腰。
有人忍不住轻轻拍了拍桌子,低声却笃定地道:
“这样的皇上,就算叫我去死,我也认。”
餐房的空气一时静了几息,随即笑声与赞叹声又起。
“咱北境这仗,值了!”
“我听说,昨日那蒙统领也跪下了吧?”
“是啊,当众跪的,亲口称‘陛下圣明’。”
“那可真是有生之年啊!”
一阵笑声,又掺着感叹。
新来的士卒仍是半信半疑:“那……那当真不是传言?不是演的?”
“演?”
老卒一拍桌,笑出声来,“你要是看见那梁、杜二人的脑袋掉地的样子,就知道那可不是演的。那刀快得跟风似的,连蒙统领都不敢喘气。”
“那一刻,我才晓得,什么叫天威。”
“天威……”那年轻士卒喃喃重复,忽然觉得背脊一凉,又是一热。
“这样的天子,不枉我在北境十年。”
“对!”
“他不是纨绔,他是贤皇!”
有人轻轻一拍桌面,声音里带着坚定的信念,“我早说,传言靠不住!哪有纨绔肯吃军饭、踏雪夜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