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赵烈此刻之所以可用,是因为他敢撒谎,敢以命做局,敢在绝境之中,撑住整座城。”
“这,才是成大事之人该有的样子。”
——
铁拳怔怔伫立,心中翻江倒海。
他原本只觉得赵烈在骗人,是虚,是耻。可听完萧宁这一番话,他忽然发现,自己未曾想过——那谎言背后,是数万条活生生的性命。
赵烈赌的不是功名,而是整个平阳的生死。
这一刻,铁拳忽然明白了陛下的眼光。
他喃喃低语:“原来……原来这就是陛下所说的,成大事者的胆魄……”
萧宁冷冷一笑,目光如刀,落在远方的军帐上。
“赵烈。”
他低声吐出这个名字,语气冷冽而笃定。
“此人——可用。”
夜色沉沉。
军帐外的喧哗早已散去,鼓噪声与叫嚷声渐渐归于寂静,只余下风声呜咽,吹动旗帜猎猎作响。
赵烈独自坐在帐中,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背脊僵硬,双眼布满血丝。方才在众军面前,他咬牙撑住,言语铿锵,把一张绝望的局势生生扭成了希望。可此刻,当一切声音散尽,他终于再也撑不住了。
他缓缓垂下头,伸手在案几下翻找,摸到一只陶壶。那是下官兵送来的粗酒,味道辛辣呛喉,却是军营中少有的慰藉。
他颤着手,拔开塞子,将酒灌入口中。
烈酒入喉,呛得他一阵咳嗽,眼泪险些涌了出来。可他偏偏大口大口往下灌,仿佛只有酒精,才能压住胸口翻腾的郁气。
——
酒意很快蔓延开来,火烧般滚过五脏六腑。赵烈呼吸沉重,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哑的叹息。
“援军……”
他喃喃低语,眼神空洞。
“不会来了。”
这四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时,像是砸下的铁锤,砰然震得整个心脏都在发疼。
他很清楚,援军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虚幻的说辞。他强撑着说了那番话,只是为了不让军心溃散。可他自己心里明白,朝廷……早就放弃了这里。
燕门既失,北境无险。大尧皇廷要保的是中原腹地,不会为了这区区一城、一隅之地,派出援兵来陪葬。
他明白得很。
可他却不敢说出来。
若他说了,今晚阳平城的军心便会彻底崩塌。到时不用敌军攻来,自己手下的人就会先开门投降。
所以,他只能撒谎。
撒一个明知是谎的谎。
——
酒壶渐渐空了,他索性提着壶,斜靠在案几一角,整个人萎顿下去。
“我这是……做对了吗?”
他盯着昏黄的烛火,喉咙里吐出沙哑的低语。
“让这些兄弟们,以生命为代价,换取城中百姓的逃亡之机……换取沈帅的一线生机……”
他忽然抬手,用力按住自己的额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角青筋暴起。
“可……我真做对了吗?”
酒意翻涌,他的眼眶逐渐湿润。
——
他想起了沈铁崖。
那位镇守北境数十年的主帅,如同磐石一般,屹立在风雪中,带着他们一场又一场死战,护住了燕门十余年。
在赵烈心中,沈铁崖不仅是主帅,更是兄长、父亲般的存在。
可如今,沈铁崖卧病不起,连移动都成问题。若要退,就要搬动他。可一搬动,就等于宣判了他的死期。
所以赵烈选择死守。
因为守,就能等到那批寻药的人归来。
守,就能让沈铁崖再多活几日。
守,就能让更多百姓逃出城去,不至于被铁骑屠戮。
可这代价呢?
是弟兄们的命。
——
赵烈忽然苦笑一声,低低道:
“沈帅啊……你若清醒,怕是要骂我了吧?”
“骂我拖着这群兄弟去送死,骂我一意孤行,明知必败还要撑下去……”
“可若不这样,您呢?您就真的走不了了……”
他的声音渐渐发颤,胸口的痛苦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或许只是徒劳。
三日后、五日后,援军依旧不会来。
到那时,军心崩溃,城破人亡,他赵烈,会被骂成疯子、蠢人、刽子手。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选择背下这一切。
因为他别无选择。
——
酒壶空了,他又伸手去抓,指尖触到冷硬的陶片,却再也找不到一滴酒。
他发出一声苦涩的笑,声音嘶哑。
“连酒,也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