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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焰猛然一闪,火光摇曳,将庄奎的影子拉得极长,直贯厅堂深处,像一柄长刀,寒意森然。
——
席间,再无人言笑。
许居正指尖一顿,缓缓抬眼,眸色深沉,像暗水之下,忽然裂出一道幽光。
他的声音低缓,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庄公……此言何意?”
庄奎缓缓合袖,腰背笔直,目光冷硬,却压着暗潮涌动的锋芒。
“许大人。”
他唇角微抿,吐字一寸寸,像刀锋从鞘中抽出,铮然作响。
“陛下未走之前,已察此机。”
“如今,我亦察此机。”
他的目光,冷光一闪,仿佛风雪中的铁刃,倏然照进席间每个人的眼底。
“若有人……欲借北征之机,乱我京畿——”
他顿住,胸膛微微起伏,衣袍拂动,风声掠入,带起一阵冷冽的颤响。
片刻,低沉如铁的声音,再次落下:
“此刻,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轰——
这一声,未必真响,却似在每个人心口,猛然坠下一块千钧巨石。
席间气息一窒,盏声未响,烛泪滴落,溅入铜盘,发出一声极轻的脆响,像暗夜里一柄刀,割破最后一层死寂。
——
此时,许居正的手,终于停下了扣案的动作。
他缓缓合掌,目光深沉,眸底一抹暗色,如同檐下的风,骤然转急。
霍纲唇角那一抹冷笑,彻底消散,眼底的寒光,终于显露出来,逼人如锋。
魏瑞轻吐一口气,指尖离开盏沿,眉弦微紧,像弓弦在暗中拉到极限。
郭仪低低一笑,却无半分讥讽,笑声淡得像雪落,却冷得叫人心底一颤。
这一刻,席间那层讥诮、冷意,尽数崩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暗流涌动的肃杀,像无声的风,潜入厅堂每一处角落。
庄奎的身影,立在灯火之中,冷硬,锋利,仿佛一柄横贯厅堂的刀。
而那刀的刃口,正缓缓亮起寒光,映在众人的眼底,一寸寸,逼近心弦。
帷幕在风声里微颤,檐铃的声响,清脆中带着一抹冷意,仿佛随时会崩断在夜色深处。
席间,一片死寂。炉火在铜盘中燃烧,偶尔爆出一声脆响,却像压在众人心弦上的锤音,低沉、急促。
许居正缓缓放下茶盏,指尖停在案沿,久久未动,仿佛在将心底那股暗潮压回深渊。
他抬眼,目光沉凝,直直落在庄奎身上,语声平缓,却带着一抹掩不住的凝重:
“庄公一语,切中要害。”
他的声音极轻,却像一柄暗剑,破开死寂。
片刻后,他再缓缓续道:
“许某,确有此意。此番请庄公前来,正因洛陵城防一事。如今京畿空虚,陛下北上,天下人皆盯着这里。若稍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话音落下,席间诸人目光一齐收拢,齐齐落向庄奎。
霍纲肩头微微一震,唇线紧绷,眼底那一抹冷意,终于染上几分迫切。
魏瑞垂下眼,指尖摩挲案沿,呼吸极缓,似在等待那一句重音。
郭仪眉梢一挑,唇角那抹淡笑彻底敛去,只剩目光深处,一点若有若无的锋光闪烁。
庄奎静默片刻,烛光映在他冷硬的眉峰上,拉出一抹斜光,似刀锋在夜色中闪亮。
忽然,他微微俯身,指尖扣在案上,声如金铁,沉缓却极清晰:
“许大人问我,洛陵之防——”
他顿了顿,缓缓抬眼,目光冷厉如铁,直射席上诸人:“庄某,来前,略带观察了一路。”
此言一出,席中无声,却有一股无形的寒意,从脚底一点点涌上,逼得几人心弦微颤。
霍纲眉梢一挑,魏瑞手中的盏,微微一抖,盏沿在灯影里溢出一线冷光,郭仪神色不动,却已收敛了眼底那一抹讥诮。
庄奎缓缓开口,嗓音低沉,仿佛风卷过铁甲,带着压不住的重量,一字一字,钉在席上:
“洛陵,的确有变。”
他缓缓抬手,指尖在案上敲出三声,声声冷硬,仿佛战鼓自远方传来,敲击在众人耳鼓:
“沿途城门——收紧。驿站之兵——骤增。巡逻之队,日夜不息。”
他抬眼,目光森冷,落在许居正面上,唇角微抿,带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却冷得叫人心底发紧:
“此非寻常防务。许大人,此举,可不是为了防北疆。”
厅内一静,空气似凝成铁。
霍纲手中袖口微颤,指节在衣内死死扣紧,魏瑞垂下眼,唇角的弧度彻底消失,郭仪缓缓抬首,目光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锋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