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方才得报此人正在门外,待操请来与诸公相见畅谈。”
说罢一招手,不一会门外进来一人,身材瘦小一身儒衫,头顶纶巾飘飘然昂而入,等走近了仔细一看,衣服又脏又旧好几处破洞连补丁都不打;头上纶巾到还干净,只是太小,仅能遮住髻;油腻腻的头满是散乱的丝,蜡黄的面色泛着黑污多半是营养不良加上不爱洗脸,络腮的胡子半长不短显然是很少打理;腰上只挂个佩绳根本没钱买玉,走快一点绳子头儿就乱飞,没有袜子赤脚蹬着双草鞋。
这人缓步走到堂上先是朝陈王刘宠一揖到地,又向曹操深深施礼,之后双手作揖环顾一周,最后再次向陈王躬身一揖:“在下陈留史路见过大王。”
“抬起头来。”
“诺。”
史路站直身体,眼睛盯着陈王脚前的地面不敢乱动。
“不必拘谨,此战你出力甚大,你所为本王与诸位多有疑惑之处,请不吝赐教。”
等陈王说完史路又一次躬身做揖:“素闻曹兖州仁德,在下早有归附之心,奈何无有居荐又身无长技。
中平时师从乐长史与前车骑将军处行走,典客或治粟间,起草,算计,行令诸事屡受何车骑嘉奖,然不忘家师言修德克己度量谨慎,何为修德,曰修习宏度养气也,见善则迁点滴所聚,宠辱不惊去留无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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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来,慢来。”
陈王刘宠眉头紧皱赶紧打断,他是个直率的人,你就说怎么打就完了,拿履历做开场白也行,怎么还谈上经义了,再不打断看样子还要长篇大论一番不可。
知道你着急找工作,可你得分场合不是,这儿不是招聘面试,大家明白如果是儒生主持的话你俩能谈一天,可当下是什么情况,在坐的全是抽刀砍人的丘八,别看骆俊是个文官,那也是个急脾气,还是个务实的主儿。
你跟他说钱粮没问题说砍人也可以,考完试了课本就扔,甭整虚的说钱就完了其他的免谈。
我们大家伙儿都等喝酒可没精力跟你在这谈经论义画大饼。
想到此处陈王偷眼望向曹操,见曹操双手紧握皱眉咬牙,看这样子能不能听懂先不论,至少也是不愿意听。
史路立刻反应过来,紧忙说道:“适逢匈奴换马,嘈杂混乱,又见曹公骑兵出击,胡人纷纷赶去单于处聚集,某便带人乘机呐喊,焚烧匈奴人草料,匈奴马群便惊了,当下盛北风,马群自然朝南。”
众人恍然大悟,忽听一人道:“看似简单,然匈奴悍勇狡诈,尤擅奔射,纵然突袭怕也是不易,受创几何?”
史路点点头:“十去七八。”
众人惊叹,陈国国相骆俊问道:“敢问先生如此强军何处所得?”
史路答道:“王度所部,年初某游济阴时结交,具是好汉。”
刘宠这边到没什么,曹操一边众将已是哗然,这王度原是东阿县丞,趁青州黄巾大乱兖州之际投了黄巾。
曹操收服青州黄巾后唯独王度不服,纠集饥民与曹操在兖州反复争斗,其部多是东阿囚犯、官吏佃农、大户奴隶,这些人造起反来尤其悍勇。
你来我走你走我追,尤其是王度烧仓毁田,有段时期曹军没有军粮甚至要靠吃桑葚野草度日,曹操恨的牙痒痒。
后来还是程昱设计击破了王度,自此王度便不知所踪,没想到今日竟然是王度救了曹军。
曹操咬着牙冷声问道:“为何不见王度?”
史路苦笑叹息:“王寿思已然悔悟,此次便是来纳降,只为宽恕部众别无他求。
可叹身中流失陷入马群之中。”
“悔悟?是饥困所迫吧。”
曹仁冷冷地说道。
一旁史涣气愤接口:“多少官吏家破,佃户流失,至今都没恢复。”
“当初因为他兖州饿死了多少人。”
“若不为他我等也不会去抢百姓的粮食。”
“你抢了多少。”
“属他抢的多。”
“我是抢的多可人却被你收了投献。”
兖州诸将也纷纷议论起来。
“够了。”
曹操一出声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手下这些夯货话说多了,抢百姓悄悄去做就得了说出来不怕遭人指摘吗?
黄巾大乱以来太多佃户奴仆成了流民,流民在某一地安定下来分得土地变成自由民,可着不成啊,政府要那么多人做什么,留一点儿能出官员俸禄就够了。
所以军阀不抢官吏大户只抢百姓,逼着百姓去大户家投献或为部曲或做奴仆,平时顾及声名还要巧取豪夺,时下乱世多数人也没了顾虑——我要钱粮你要人,等自由民没的差不多也就算大治之世了。
有没有王度都是要抢的,因为自己就是官吏,可这种话能当面说出来么?那边陈王脸色已经不好看了,骆俊也冷冷的看着这些兖州军官。
曹操心底冷哼,你为了你们刘家,我为了我们曹家,本质上都一样,我就不信你没趁机搜刮部曲奴仆,摆什么臭脸装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