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不少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沈千尘身上,带着好奇、审视,乃至一丝轻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道观观主,何以能与国师同席?又何以值得国师亲自点名?
沈千尘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谦逊惶恐,他起身拱手,语气恭谨:“回国师话,贫道修为浅薄,居于市井,只知画符驱邪,混口饭吃,于这京城气运大势,实在不敢妄加揣测。倒是国师您法力通玄,执掌钦天,洞察天机,想必早已了然于胸,自有化解之法。”
他这一番话,既放低了姿态,避开了直接回答,又将问题巧妙地抛了回去,同时点出自己“市井混饭”的身份,与对方“执掌钦天”的地位形成鲜明对比,暗示对方以大欺小。
玉玑子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没料到沈千尘如此滑不溜手。他呵呵一笑,拂尘轻摆:“沈观主过谦了。沈家祖上于维护阴阳秩序,亦是功不可没。想必家学渊源,总有独到之处。譬如,对付一些……不守规矩、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不知沈观主可有良策?”
“孤魂野鬼”四个字,他咬得微重,意有所指。
沈千尘心中警铃大作,对方这是在试探他对于“阴兵”的态度和了解程度!他稳了稳心神,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回禀国师,按《幽冥录》所载,幽冥有律,阴阳有序。寻常孤魂,或是心有执念,或是机缘未至,超度往生即可。若遇那等不守规矩、扰乱阳世的,自当以雷霆手段,驱散或镇压,以维护阴阳平衡。此乃玄门中人分内之事。”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立场(维护阴阳秩序),又未具体指向“变异阴兵”,同时再次引用《幽冥录》,强调自身传承的正统性。
玉玑子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深深地看了沈千尘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窥其灵魂深处。
“哦?《幽冥录》……倒是许久未曾听闻此书名了。”玉玑子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看来沈观主确实家学渊源。只是不知,沈观主对这‘阴阳平衡’的理解,是否与当今的‘秩序’相符?有时候,过于执着于陈规旧律,反倒会……看不清真正的天道大势啊。”
这番话,已是近乎赤裸的威胁与招揽!暗示沈千尘不要固守所谓的“正道”,要认清他玉玑子所代表的“大势”!
席间气氛顿时有些微妙起来,一些嗅觉敏锐的官员已然察觉出两人对话中的机锋。
沈千尘心头怒火暗涌,家族冤屈、龙脉危机、对方那高高在上的姿态,都让他几乎要按捺不住。但他知道,此刻翻脸,唯有死路一条。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再次躬身,语气却带上了一丝不卑不亢的坚定:“贫道愚钝,只知天道昭昭,自有其运行之理。阴阳平衡,乃是天地根基,无论大势如何,此理不变。维护此理,便是玄门中人的本分。”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与玉玑子对视:“至于真正的天道大势如何,非贫道这等山野之人所能妄断,自有陛下圣心独运,百官群策群力,以及……如国师这般的高人,代为参详。”
他再次巧妙地将问题引开,点出皇帝和朝廷,暗示玉玑子亦在“规矩”之内。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虽无声,却仿佛有电光石火迸射。
玉玑子盯着沈千尘看了片刻,忽然哈哈一笑,打破了僵局:“好!好一个‘天道昭昭’!沈观主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识,难得,难得!来,老夫敬你一杯!”
他举起酒杯,仿佛刚才那番暗藏机锋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沈千尘也顺势举杯,心中却无半分轻松。
这第一回合的言语交锋,他勉强算是接下,但也彻底暴露在玉玑子的视线之下,并且感受到了对方那深不可测的城府与强大的压迫感。
宴无好宴。
这才只是开始。
真正的凶险,恐怕还在后头。
沈千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酒液辛辣,却压不住他心底不断滋生的寒意。他袖中的手,微微握紧了几张早已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