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山深处的遭遇战,有惊无险。
沈千尘以一道凌厉的五雷咒开路,苏小雅则以安魂铃与净尘散交织出一道净化屏障,两人凭借默契的配合与法器之利,终是从那群骤然涌现的变异阴兵包围中撕开一道口子,狼狈却迅速地撤离了那片弥漫着幽冥铁锈味的山坳。
回到京兆尹衙门的值房时,已是黄昏。王大锤也刚好从城西废弃烽火台和城东古河道调查归来,带回了沉甸甸的几包土壤与岩石样本。他虽未遭遇阴兵,但据他描述,那两个地方同样弥漫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阴寒感,随行的衙役甚至有人出现了短暂的眩晕与恶心。
值房内,气氛比离开时更加凝重。桌上摊开着地图,旁边堆放着从景山、烽火台、古河道三处带回来的样本,空气里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岩石的冷冽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幽冥的腐朽。
无心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他依旧穿着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色仵作服,正就着灯火,用一套极其精巧的琉璃器皿和银质工具,对之前从失踪现场带回的证物进行着更深层次的分析。他的动作不疾不徐,眼神空洞而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唯有眼前那些承载着死亡与真相的微小痕迹。
见三人回来,他并未停下手头的工作,只是抬了抬眼皮,用那平淡无波的语调开口:“王捕头带回的样本,初步检测显示,其能量侵蚀特征与失踪现场残留物一致,铱、钌元素微量存在,但‘怨气催化剂’的浓度,低于乱葬岗古井,略高于普通失踪现场。”
这个结果,与沈千尘用定龙盘感知到的各节点污染程度大致吻合。乱葬岗古井是核心阵眼之一,浓度最高;景山、烽火台等次要节点次之;而那些零散的失踪现场,则更像是阴兵行军途中逸散煞气造成的“污染点”。
“但这并不能直接指向幕后黑手。”沈千尘眉头紧锁,“我们知道了他们在做什么,知道了他们如何做,但还是不知道……他们是谁,以及为何要选择那些特定的失踪者。”
这就像看到了一把凶器,知道了伤口形状,却找不到凶手的杀人动机,案件依旧陷入僵局。
“动机……”无心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转身,走向值房角落一个堆满卷宗的书架。那上面并非衙门的新近案卷,而是他凭借权限,从故纸堆中调阅出来的、尘封已久的历年档案,其中甚至包括一些因年代久远或因涉及敏感而被刻意封存的旧案。
他搬下来厚厚一摞卷宗,放在房间中央的空地上,灰尘在夕阳的光柱中飞舞。
“要寻找共同点,需要更庞大的数据基础。”无心说着,开始以一种非人的速度翻阅那些卷宗。他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快速掠过泛黄的纸页,手指偶尔在某处停留,用炭笔在一旁的白纸上记下几个关键词或数字。
王大锤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卷宗,只觉得头皮发麻:“无心,这得看到猴年马月去?”
无心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那些冰冷的文字与数字之中。时间一点点流逝,值房内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炭笔书写的细微摩擦声。
沈千尘和苏小雅也没有打扰他,各自调息恢复。苏小雅趁机整理着她那些瓶瓶罐罐,补充消耗掉的药散。沈千尘则闭目凝神,试图将今日在景山感知到的龙脉痛苦与之前的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忽然,无心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盯着刚刚翻到的一页卷宗,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极少见地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所泛起的涟漪。他迅速抽出旁边几张之前记录的纸条,进行着快速的比对。
“找到了。”他抬起头,看向沈千尘三人,语气依旧是平的,但内容却石破天惊。
“所有记录在案的、近期离奇失踪的十七人,包括更夫、兵卒、以及两名夜间出诊的铃医,他们身上存在两个被忽略的、高度一致的共同点。”
“第一,根据户籍存档核对,这十七人的生辰八字,全部属于‘至阴命格’。或是阴年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