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邙峥闻言,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眸中顿时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兴致。千年扎根一地,对外界的认知多来源于过往生灵的碎片记忆与描述,如今化形成功,得以自由行走,更何况那可是令白未晞变得越来越像‘人’的地方。
他脸上泛起温和的笑意,欣然应允:“当然要去!”
既已决定,便不再等天光,白未晞和邙峥走向停在一旁的马车,马儿嘴里还嚼着草,此刻精神不已,见两人过来,眼神灵动,嘶鸣了一声。显然也得了些许造化。
邙峥坐上车辕,姿态初时略显生涩,但很快便适应了这凡俗的交通工具,饶有兴致地感受着身下的颠簸与移动带来的新奇体验。
白未晞轻轻一抖缰绳,老马打了个响鼻,迈开蹄子,拉着青篷毡车,驶出了这片刚刚经历涅槃、灵气盎然的山坳,沿着来时的山道,向着西南方向狂奔而去,它跑的很快,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夜色中,马车碾过官道的路面。起初的一段,尚是相对平坦的河谷地带,道路两旁能看见大片平整的农田,田埂规整,在月光下如同棋盘。
随着马车不断前行,地势开始悄然变化。平坦的河谷逐渐被起伏的丘陵取代。官道开始在山峦间蜿蜒盘旋,路况也变得复杂起来,有时紧贴着山崖,一旁是深涧,能听到涧底潺潺的水声。有时穿行在较为开阔的谷地,可见依山而建的村落,黑黝黝的一片。
马车继续在崎岖的道路上行驶,越往深处,山势愈见峥嵘。穿过狭窄的关隘时,两侧石壁如刀削斧劈,行驶在较为平缓的山梁上时,能望见远方如黛的连绵山影,在月光下勾勒出沉默而巨大的轮廓。
邙峥坐在车辕上,目光扫过沿途掠过的山峦、溪涧、古木,感受着这与邙山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山脉气息,眼中充满了新奇与思索。千年蛰伏,一朝得行,这天地广阔,果然非困守一地所能想象。
白未晞则一如既往的平静,执缰的手稳如磐石,仿佛这夜路与这险峻山道,于她而言,不过是归家途中一段寻常风景。
东方天际,已隐隐透出一丝鱼肚白。晨光将至,而青溪村,也已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