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别过,轻巧跃上车辕。马车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轱辘声在巷弄里悠悠回荡。
晨雾如纱,将金陵城笼成一幅淡墨写意。白未晞腰间系着泰钦所赠的朱红酒葫芦,里面灌满了金陵春。她执缰的手很稳,另一只手取下酒葫芦,仰头饮了一口。酒液入喉,化作眉梢一抹闲适。
雾色空蒙中,她的身影在车辕上坐得随意,素色麻衣几乎要与雾气融为一体。唯有那朱红的酒葫芦,在灰白底色中点出一笔醒目的暖色。马蹄声在青石板上叩出清响,不疾不徐,像是应和着某种自在的节拍。
她又饮一口,任酒香在唇齿间流转。远山在雾中若隐若现,近处的柳枝挂着露珠,偶尔有早起的行人如墨点在宣纸上晕开。马儿自主前行,她索性松开缰绳,任由它信步而行。
这一刻,她不像远行的旅人,倒像画中游走的仙客。酒葫芦在指尖轻晃,车声辚辚,将晨雾碾开又合拢。那些金陵的繁华,那些人间的情谊,都在这酒意与雾色中,化作笔端一抹淡墨,疏疏落落,自在随心。
一路前行,白未晞虽无需休息,但马儿需要饮水吃食休整。所行速度并不算快,走了十日左右白未晞的马车行至滁州地界,进入了淮南道。
进入此地后,天地间的气息便陡然不同。金陵城那湿润温软的春风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带着霉烂气息的潮热。
道旁的稻田里,积水似乎比应有的春灌水位要高上一些,秧苗的根部有些泛黄,长势显得有些蔫弱。像是被水浸泡得过久了。几处低洼的田地里,能看见农夫正费力地用木瓢往外舀水,脸上带着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