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熙载没接话,把从陈家带的半锭“松雪”墨递过去:“掌柜的,见过这种墨吗?刻着‘松雪’二字,沉水香里掺着桐油味。”
掌柜的接过墨,翻来覆去看了半晌,眉头皱起来:“‘松雪’墨?没见过。咱们金陵城的墨坊,就‘李记’‘王记’两家,出的墨不是刻‘李’就是刻‘王’,从没听过‘松雪’的字号。而且这墨的质地,比寻常墨细,倒像是……墨坊里的‘头道墨’,但头道墨都给官家用,哪会流到民间?”
“那桐油味呢?”韩熙载追问,“墨坊里补墨模,是不是常用桐油灰?”
“是常用,但正经墨坊的墨,都要经过‘去杂’,不会留桐油味。”掌柜的把墨递回来,“除非是……残墨,或者是私下偷做的,没好好去杂。”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韩熙载带着薛武、李松跑遍了城西的七家书肆、三家墨坊,连街角摆摊卖笔墨的小贩都问遍了,竟没一个人见过“松雪”墨,李松跑得满头汗,往手里哈了口热气:“学士,会不会是凶手自己做的墨?可做墨要松烟、胶、水,还得有模子,不是寻常人能弄的。”
韩熙载靠在巷口的老槐树下,看着漫天飘落的碎雪,眉头紧锁。四个死者的线索明明能看出关联,墨、沉水香、墨竹纹、“懂他们”的陌生人,可一抓就散,连个具体的方向都没有。
“韩学士。”白未晞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背着竹筐,鬓边落着片碎雪,却没化,“你们查了这么久,查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