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们便重新走进另一家牙行,店内几个牙人正围在一起喝茶闲聊,唾沫横飞地说着哪笔生意抽了多少佣金。见有人进来,他们懒洋洋地瞥了一眼。
目光扫过白未晞身上那件粗麻衣,以及她身后那个戴着破旧斗笠、穿的更是破旧的半大孩子后,那几个牙人脸上的热情瞬间冷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带着轻蔑的眼神。显然,这不像是能做成大买卖的主顾。
一个翘着二郎腿的胖牙人嗤笑一声,用下巴朝角落里努了努:“姓宋的,来活儿了,去招呼一下。”
角落里,一个穿着浆洗得发白、肘部还打着不明显补丁的葛布长衫的年轻人闻声抬起头。他约莫二十出头,面容周正。听到招呼,他连忙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陈旧簿册,应了一声:“哎,来了。”便快步迎了上来。
“这位小娘子,在下宋瑞。请问是要赁房居住还是置宅安家?”宋瑞客气地问道,声音还算清朗。
鹿渊听到名字后看了白未晞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后,忍不住小声开口:“我们想租一间安静的小院子。”
听到“租院子”,那边喝茶的几个牙人又投来一丝关注,但打量了一下两人的穿着,又嗤笑着转回头去,显然不信他们真租得起。
宋瑞听到鹿渊的话后并未露出轻视之色,看了他一眼后,没忍住又多看了几眼,总觉得不知道哪里有些熟悉,但还是活计要紧,他继续问道:“不知两位预算几何?对地段可有要求?”
白未晞言简意赅:“僻静,带院。一贯以内。”
这个报价一出,那边立刻传来毫不掩饰的嘲笑声。“嗤…一贯钱想租院子?当是租茅厕呢?”那胖牙人阴阳怪气地对着同伴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店里的人听见。
宋瑞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不满的的瞪了几人一眼,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继续对白未晞道:“小娘子,一贯钱在这秦淮河畔的热闹地界肯定不行,这边一间极小的宅院至少也需两贯。若是僻静带院的屋子…”他拿起一旁的旧簿子,开始翻看起来。
这时,另一个瘦高个牙人似乎想快点打发走他们,插嘴道:“有有有!城西鸭子巷那边有处独屋,倒是僻静,也带个小棚子,就是久了没人住,有点破败,六百文一月!要看得赶紧!”语气很是敷衍,那地方显然不是什么好去处。
白未晞目光冷淡地扫了那瘦高牙人一眼,并未接话。她虽不语,但那眼神却让瘦高牙人心里莫名一怵,讪讪地闭上了嘴。
“有了!”宋瑞放下簿子,压低了些声音对白未晞道:“小娘子,往南再过几条街,靠近城墙根的忠孝坊,那边多是老住户,人口简单。有一户刘婆婆,儿子在城外营生,把她接上走了。”说到这,宋瑞眼里闪过羡慕。继续道:“她家是个小院子,还带个天井。她之前托我们问问,有没有靠谱的、爱清净的租客,只要七百文一月。就是屋里家具旧了些,您…可愿去看看?”
这个价格和描述,显然实在得多,也符合他们对“僻静”的要求。
鹿渊忍不住问:“宋…宋大哥,那地方安全吗?真的安静?”
宋瑞点点头,诚恳地说:“忠孝坊那边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最是清净不过。只是离秦淮河主干道有些距离,不如这边热闹繁华,故而租金便宜些。”
白未晞点了点头。这个宋瑞,确实如他母亲所说,透着股实诚劲儿,或许也因为这份实诚,才在这势利的牙行里混得并不如意。
“现在能看?”她问。
“能!刘婆婆家离这不远,我这就带二位过去。”宋瑞见他们有意,脸上露出真心的高兴,连忙去墙上取下一串钥匙。
看着宋瑞领着两人出门,身后又传来那几个牙人的奚落:“傻小子,就你会做这种费劲不赚钱的买卖!”、“七百文?跑断腿抽那几十文佣金,够喝顿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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