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甲,很统一。不是散兵。”
“他们在找……一个人。庄主交不出。”
“杀了……逼问……孩子哭……也杀了……”
“地窖……藏着人……”
“痛……恨……为什么”
她的叙述没有情绪,却比任何声嘶力竭的控诉都更令人心头发冷。结合赵闲庭查到的“官兵”、“匪患”的记载,一幅惨烈的图景在众人脑海中拼凑完整:一队有任务的凶兵,一个被无妄之灾卷入的庄子,一场为灭口或寻物而进行的血腥屠杀,连地窖里最后的希望也被火焰吞没。
巨大的冤屈和突如其来的死亡,将最极致的痛苦和怨愤烙印在了这里。
林茂长长叹了口气,乱世人命如草芥,这种事他听过太多,可每一次直面,依旧沉重得喘不过气。知道了根源,最初的恐惧竟奇异地淡了些,转而涌起的是同为乱世浮萍的悲悯。
“都是苦命人……”林茂声音沙哑,“死了不得安宁,还得一遍遍受这罪……”
赵闲庭沉吟道:“其怨不散,或因冤屈未雪,尸骨无人收殓,祭祀断绝。若能为之敛骨正名,许以香火,或可平息怨念。”
第二天,林茂召集了全村人,将昨夜所知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听到庄子里的人被如此虐杀,妇孺皆不得免,村民们沉默了。那恐怖的鬼影,在故事里变成了一个个惨死的具体的人,恐惧渐渐被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哀和愤怒取代。
一个妇人擦着眼角,“他们……太惨了。”
“是啊,比祖上讲的当年逃难还惨……”
林茂看着众人,缓缓道:“那地,咱们还想不想要?”
人们互相看着,犹豫着。
林茂提高了声音:“想要!就不能光想着捡便宜!地下的邻居遭了大难,咱们知道了,就不能当看不见!我想好了,咱们给他们收殓尸骨,立个碑,年年清明、年节,给他们烧纸上香,告诉他们,这仇咱报不了,但记得他们,让他们别再一遍遍死了!咱们替他们在这片地上,好好活下去!你们说,行不行?!”
人群安静了片刻。
“行!”石生第一个吼道。
“对!给他们立碑!”
“咱们活人死人,做个伴!”
一种朴素的、基于同情的决心凝聚了起来。
全村集合了一批汉子,在白未晞的隐约指引和那片乱葬岗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挖掘,将能找到的散碎骸骨都收敛起来,放入新打的薄棺中,埋在了后山上。赵闲庭撰写了碑文,只简单写着“小槐店众乡邻之墓”,立碑时间刻了后周广顺三年春。
下葬那天,没有繁复的仪式。全村人都来了,站在新起的坟茔前。林茂带头上了香,洒了酒,朗声道:“小槐店的乡亲们!青溪村林茂,带全村老小,给你们立坟了!你们的事,我们知道了!你们的冤屈,老天爷看着呢!往后,咱们就是邻居,年节香火,少不了你们的!安心去吧,别再受罪了!”
纸钱烧起,青烟袅袅,带着生者的告慰飘向空中。
当晚,子时。
所有人都没睡,紧张地望着小槐店的方向。
死寂和寒意依旧袭来,幻影再次出现。
但是,不一样了。
那些透明的影子似乎淡了许多,奔跑挣扎的动作不再那么激烈扭曲,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影像断断续续。那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和绝望感,虽然还有,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压得人魂飞魄散。它们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