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慌不忙地迈开蹄子,石碾子“咕噜咕噜”转起来,碾过粟米时发出“沙沙”的轻响,谷壳被压碎,金粒儿顺着碾盘边缘滚下来。
“你们家这骡子养的真好!”栓柱羡慕的说道。
“秋收完了各家记得给月娘他们送干草和麦秸。”
……
脱粒后的青溪村,晒谷场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清晨的露水刚被太阳晒散,村民们就扛着木锨、推着独轮车往场里赶。脱好的粟米最金贵,得摊得薄薄的,才能晒透。林茂蹲在场边,用手扒拉着粟米,指缝漏下的颗粒饱满圆润,他眯眼瞅着太阳:“今儿天好,晒上三天,就能入仓了。”
孙大虎光着膀子,挥着长柄木锨翻粟米。木锨带起的谷粒在空中划出弧线,阳光透过谷粒,亮得晃眼。“得勤翻着,不然底下的潮,容易长霉。”他喊着,额头上的汗珠滴在粟米里,溅起细小的土花,旁边的大丫赶紧用小扫帚扫开:“爹,汗!娘说汗滴进粮里,来年长不出好苗!”
高粱穗不用摊晒,村民们找了粗壮的树干,把捆好的高粱束倒挂上去。一串串红穗子垂下来,像挂了满树的红玛瑙,风一吹,穗子互相碰撞,发出“沙沙”的响。鹿鸣踩着梯子往上挂,他娘在底下递,嘴里数着:“这串穗子大,留着酿酒;那串颗粒匀,磨面吃。”
荞麦最娇气,怕潮也怕暴晒。村民们在场边支起竹编的浅筐,把荞麦粒倒进去,放在树荫下阴干。
林青竹她们坐在小马扎上,用手一粒一粒挑拣——把空壳和碎粒捡出来,只留饱满的黑籽。
“这东西金贵,一点潮汽就容易坏。”她跟蹲在旁边的白未晞说,“等晾干了,磨成面,让月娘给你做荞麦饼,软和。”
白未晞点头,帮着把竹筐往树荫深处挪了挪。她看着村民们无比上心的侍弄着这些粮食。粟米晒到半干,要用细筛子筛一遍,把没脱净的谷壳筛出来。高粱穗要时不时抖一抖,把藏在穗子里的小虫子抖掉……
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午后日头正烈,林茂突然抬头看了看天,喊道:“收!西边起乌云了!”
话音刚落,场上的人都动了起来。男人们抡着木锨,把粟米往中间拢,女人们抖开麻袋,撑开布袋,孩子们则抱着小簸箕,把散落在边边角角的谷粒扫进来。白未晞伸手抓起一个大麻袋,往粟米堆里一兜,满满一袋粟米足有百十来斤,她拎起来跟拎个小鸡崽似的,三两下就倒进了旁边的粮仓——那是个半埋在地下的土仓,里面铺着干稻草,防潮。
“未晞这力气,真是帮大忙了!”锁头娘抱着簸箕跑过来,笑着说,“往年收粮,得四五个人才抬得动这麻袋,你一个人就成了。”
白未晞把最后一袋粟米倒进仓里,拍了拍手上的灰。乌云已经压到山头,风里带着潮气,村民们刚把粮食收进仓、盖好帆布,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打在晒谷场的土地上,溅起一片泥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