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昨夜尚书府梁上那人的手套,一模一样。
废弃茶馆的破窗漏进晚风时,刘师爷的指尖正摩挲着茶盏边缘的豁口。
他对面的青袍人始终垂着眸,只露出半张泛青的下颌,像尊泥塑。
"
太子被舍弃?"
刘师爷忽然笑出声,笑声撞在漏雨的房梁上,惊起几只蝙蝠,"
你们这些天家的事,倒比戏文还精彩。
"
他从怀中摸出个雕花木盒,掀开时,盒底躺着枚羊脂玉扳指,"
刑部尚书的长子,上个月在醉春楼与人斗殴,被我手下的兄弟救了。
"
他用指甲刮过扳指内侧的"
周"
字,"
如今他在城南破庙,每日三顿稀粥——只要我把这扳指扔给牛九,他能不着急?"
青袍人终于抬头。
他的眼睛是少见的灰蓝色,像浸在冰里的琉璃:"
你要什么?"
"
麴家的血书。
"
刘师爷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毒蛇吐信,"
当年那封能让满朝文武跪在麴老将军灵前的血书。
只要我拿到它"
他望着窗外渐起的暮色,嘴角扯出个扭曲的弧度,"
牛九的龙袍还没焐热,麴家的刀,就能先捅穿他的肚子。
"
青袍人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抓起茶盏。
茶盏里的冷茶泼在地上,溅湿了刘师爷的鞋尖。
"
子时三刻,"
他起身时,青袍扫过积灰的桌角,"
带你的棋子去城西乱葬岗。
"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破门后。
刘师爷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突然弯下腰,从茶几下摸出个油纸包。
打开时,包着半片龙鳞玉佩,在暮色中泛着幽蓝——和昨夜掉在尚书府地上的那半片,严丝合缝。
月上中天时,麴云凰的烛火还亮着。
她跪在旧宅地窖的青石板上,面前摊开父亲的战报笔记。
泛黄的纸页间飘出陈年老墨的香气,她一页页翻着,指尖忽然顿住——在《漠北冬防策》那章,纸页的夹层里,露出半角带暗纹的薄纸。
"
三更鼓响,密档易主。
"
她轻声念出纸条上的字,手背上的血管突突直跳。
这是父亲的字迹,笔锋里带着惯有的刚硬,连"
易"
字的最后一钩,都和当年他教她习字时一模一样。
"
云凰!
"
地窖的木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牛俊逸的身影出现在梯口,月光从他背后照进来,将他的轮廓镀上银边。
他喘着气,显然是从别苑一路跑过来的:"
王捕头传来消息,文书库的档案被替换过,用印位置"
"
看这个。
"
麴云凰将纸条递过去。
牛俊逸的指尖在"
密档易主"
四字上停留片刻,忽然抬头,眼底有精光一闪:"
你父亲当年早有防备。
他知道密档会被篡改,所以设了这个信号——三更鼓响时,真正的密档会被转移。
"
"
而有人想阻止转移,所以才会囚禁尚书大人。
"
麴云凰握紧纸条,指节白,"
他们怕我们拿到真档。
"
牛俊逸突然笑了,那笑意里带着几分狠戾:"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借他们的手,把真档送到我们面前。
"
他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倒出粒红色药丸放在掌心,"
这是西域的醒神丹,你昨夜损耗太多内力,服下它"
"
小姐!
"
陈管家的声音从地窖外传来,带着几分急切:"
后院墙角的石砖被人动过!
老奴刚才巡逻时现,有人想往底下埋火药引信!
"
麴云凰霍然起身,银簪"
叮"
地撞在石壁上。
她望着牛俊逸,后者已经摸出腰间的玉牌——那是暗卫的调兵令。
"
他们还在试探。
"
她的声音冷得像刀,"
但我们要抢先一步。
"
四更天的风卷着残叶掠过刑部文书库。
牛俊逸站在暗处,望着王捕头带人重新封好的丙字匣。
他摸出怀中的半片龙鳞玉佩,与刘师爷那半片的轮廓在脑海中重合。
月光照在他眉峰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暗潮。
"
九爷。
"
暗卫从房梁上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