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沾衣时,麴云凰跟着牛俊逸钻出密道。
她攥着那张泛黄纸条的手沁出薄汗,“灵犀双音”
四个字被体温焐得皱,像根细针不断挑着她的记忆——铜镜里那道消散的身影,分明与族谱上“天音仙子”
的画像重叠,可最后那句“血脉是钥匙也是劫”
,却比淬毒的弩箭更让她心悸。
“云凰。”
牛俊逸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垂在身侧的手背。
月光从他间漏下来,照得他眼底的暗涌清晰可见,“那镜子里的……是你先祖?”
她喉结动了动,突然想起方才他未说完的话——“当年麴家藏的不是功法,是……”
。
山风卷着枯叶掠过两人脚边,她望着他紧抿的唇,终究没问出口。
有些秘密,或许要到更安全的地方才能摊开。
小黑蹲在牛俊逸肩头,尾巴尖儿焦躁地晃着,突然“嘎嘎”
叫了两声,爪子指向东南方的山坳。
麴云凰顺着望去,雾气正从山谷深处漫上来,像团化不开的墨,却有几缕淡青色的灵气在雾中游走——那是“灵犀幻音诀”
特有的感应。
“这雾有问题。”
她按住腰间短刀,“灵气躁动得厉害,像是有人布了阵。”
牛俊逸从袖中摸出块刻着云纹的铜片,在雾里晃了晃。
铜片表面腾起几星火星,“是护山大阵的残韵。
看来咱们要找的线索,就在这雾里。”
他冲小黑点点头,小猴立刻蹦下肩头,四肢并用往山谷里窜,跑两步就回头“唧唧”
催促。
雾气裹着湿冷的草叶香漫过脚踝时,地面突然出“咔”
的轻响。
麴云凰瞳孔骤缩,反手攥住牛俊逸手腕往旁一拽——方才站着的位置,青石板正裂开蛛网状的纹路,一道泛着寒芒的铁链“唰”
地扫过他们方才的立足处,在石壁上擦出刺耳鸣响。
“好狠的机关。”
牛俊逸倒抽冷气,指尖还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小黑蹲在头顶的树杈上,尾巴尖儿紧张地卷成小团,见两人没事,才敢“吱呀”
叫着蹦下来,用爪子扒拉地上的碎石,像是在替他们查看是否还有陷阱。
“这地方……不欢迎外人。”
麴云凰盯着铁链上的倒刺,每根都沾着暗褐色的痕迹,不知是锈还是血。
她抽出短刀在身前虚划半弧,刀风卷开一片雾气,隐约看见前方密林中泛着幽光的兽眼——足有七八双。
“是山魈。”
牛俊逸嗅了嗅空气,脸色微变,“被机关惊动了。”
麴云凰刚要抬手指尖抵在唇间——那是她用“灵犀幻音诀”
安抚兽类的惯常动作,太阳穴却突然炸开一阵刺痛。
她踉跄半步,扶住旁边的树干。
方才在镜前动用内力感知先祖残魂,竟比寻常使用多耗了三成气力。
“云凰?”
牛俊逸立刻扶住她,掌心按在她后心输送了一缕温和的内力。
他另一只手快从怀中摸出个青瓷小瓶,拔开瓶塞往空中一洒——辛辣的药香混着薄荷味炸开,山魈们纷纷后退,用前爪捂住鼻子。
“快走!”
他拽着她往密林深处跑,小黑机灵地跳上他肩头指路。
山魈的嘶吼声在身后追了半里地,直到他们绕过一片开满野菊的山坡,那声音才渐渐消散。
“你……”
麴云凰扶着树干喘气,额角的冷汗把碎黏在脸上,“你这香料……”
“家传的避兽粉。”
牛俊逸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指尖在她耳后停留半瞬又迅收回,“从前跟着我娘走江湖时学的。”
他垂眸整理袖扣,喉结动了动,“你方才……可是用了灵犀幻音诀?”
她望着他眼底的关切,突然想起铜镜里先祖说的“血脉是劫”
。
牛俊逸的娘?
他从前提过母亲早逝,可那避兽粉的配方,连她这个将门之女都没听说过。
“前面有动静。”
小黑突然拽她的裙角,往左侧的山崖蹦去。
两人顺着小猴指的方向望去,雾气不知何时散了大半,一座半掩在藤蔓中的石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门楣上的符文被苔藓覆盖,却仍能辨认出“灵音所归”
四个古字。
“是这里了。”
牛俊逸从怀里掏出块玉简,表面刻着与门楣相似的纹路。
他指尖摩挲着玉简上的刻痕,目光在“灵音”
二字上顿了顿,又迅移开,“我在家族旧书里见过类似的记载……”
“牛公子。”
麴云凰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郑重,“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现在说。”
她指腹轻轻敲了敲石门上的符文,“这扇门,或许和你未说完的话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