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袖袍鼓荡的刹那,牛俊逸突然嗅到血腥气。
那是三年前在漠北围猎时闻过的味道——狼群扑食前,老猎户靴底蹭过锈箭头的铁腥。
"
退!
"
他拽着麴云凰后颈衣领暴退三丈,青石板在玄风掌风下炸成齑粉。
石屑擦着麴云凰耳畔飞过,削断一缕青丝。
"
找死!
"
玄风双指并拢点向牛俊逸膻中穴,招式却在中途诡异地偏了半寸。
他瞳孔骤缩,盯着缠绕在腕间的银丝——方才被掌风削断的丝里,竟藏着七根淬毒冰蚕丝。
麴云凰靴跟重重碾过地上半截断剑,金属摩擦声裹着内力刺入玄风耳膜:"
师兄可知《清心普善咒》第三式?"
玄风身形微晃。
他当然知道,那是清风派入门心法,此刻却像万蚁啃噬经脉。
趁他分神压制逆流气血的瞬息,牛俊逸袖中飞出三枚蛇形镖,直取他膝窝旧伤。
"
雕虫小技!
"
玄风暴喝震落暗器,靴底却踩到黏腻之物。
低头看见满地碎裂的瓷瓶,褐色药汁正腐蚀青砖——是方才被掌风波及的熬药砂锅。
麴云凰剑尖挑起最后半片碎瓷,月光在釉面上折射出诡异彩晕:"
师兄仔细看,这可是你们清风派的云纹瓷?"
玄风条件反射地眯眼辨认,迎面撞进一片斑斓光晕里。
等他意识到这是灵犀幻音诀的光影陷阱时,牛俊逸已经拽着人跃上东墙。
瓦片碎裂声惊起夜枭,两道身影借着竹涛声遁入黑暗。
"
往北三里有瘴气林"
牛俊逸话音戛然而止。
月光照亮前方岔路口,提着药箱的鹅黄身影惊得倒退半步,草药撒了一地。
灵月攥紧艾草止血包的手在抖。
她认得这两个夜行人——上个月掌门寿宴,就是这位青衣公子用玉簪试出了酒中剧毒,而红衣姑娘的琵琶曲曾让后山躁动的獒犬瞬间安静。
"
姑、姑娘受伤了?"
她盯着麴云凰染血的袖口,突然瞥见对方腰间晃动的玉牌。
那是药庐最高级别的通行令,今早才见大师姐佩戴过。
麴云凰顺势将牛俊逸往前一推:"
劳烦姑娘带路,这位公子被毒镖所伤,需用玄冰池水逼毒。
"
她指尖拂过灵月腕间,若有似无的铃音让小姑娘想起幼时娘亲哼的童谣。
灵月鬼使神差地转向西侧小径:"
从这边走能避开巡夜"
话没说完就被麴云凰捂住嘴。
三人紧贴假山阴影,眼睁睁看着玄风带着两队弟子从五步外的月洞门疾驰而过。
"
多谢姑娘。
"
牛俊逸摘下腰间缠金丝的匕塞过去,"
此物能解百毒,姑娘日常煎药时"
"
到了。
"
灵月突然停在一堵爬满紫藤的矮墙前。
练武场夜训的呼喝声近在咫尺,她指着墙角被藤蔓半掩的铁箱轻声道:"
玄冰池要穿过"
话未说完,西北角突然传来瓷瓶炸裂声。
灵月脸色骤变:"
是药庐的示警焰火!
你们快"
转身却见两道身影已翻上墙头,红衣姑娘回眸时,月光恰好照亮她耳后朱砂痣——与城门通缉令上那抹残红分毫不差。
矮墙下,铁箱缝隙渗出暗红液体,在青砖上蜿蜒成奇异图腾。
夜风卷过练武场,带着铁锈味的呜咽吞没了最后一点铃音。
"
师妹糊涂!
"
玄风倒挂在檐角的铜铃突然炸响,震得灵月手中艾草包簌簌掉落。
他双足勾着飞檐探出半截身子,腰间掌门令牌在月光下泛着青芒,"
这两个是朝廷钦犯!
"
牛俊逸的匕已贴上灵月咽喉,刀背暗槽里渗出的毒液在少女颈侧凝成蛛网状青痕:"
玄风师兄不妨猜猜,是巡夜队来得快,还是腐骨散作快?"
他指尖刻意擦过灵月腕间渗血的纱布——那是方才被毒镖划破的伤口。
麴云凰的银镯突然撞出清越颤音。
七重音浪裹着紫藤花瓣扑向玄风面门,每片花瓣都在月光里折射出不同音阶。
玄风暴喝挥掌击碎音障,却见满地残瓣竟拼凑成清风派禁地地图,惊愕间耳蜗已钻进三只血蝉蛊。
"
劳烦师兄代听巡夜梆子。
"
麴云凰旋身踢开铁箱,腐锈铰链断裂声里混着她压低的气音。
牛俊逸顺势将灵月推向扑来的玄风,染毒的匕柄不偏不倚卡进后者掌心经脉交汇处。
铁箱底躺着半幅被血浸透的《寒江垂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