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着坐了一会儿,容胤主动开口:“陛下可还记得先帝?”
萧漾啧了一声:“记得。”
原身作为先帝唯一的‘儿子’,先帝一直很看重,亲自教导,十岁之前,先帝看护,那时候太后不敢动原身一个手指头。
那几年她虽然被逼着读书,但好歹是得到过父爱的。
所以那些记忆都是温馨的,记忆深刻,不可能忘却。
然而就在这一刻,萧漾突然想起一个事实,那就是容胤一直是原身的老师。
容胤还是原身的启蒙老师!
!
虽然关系不亲密,但绝对不是陌生人。
若非如此,先帝也不可能封他一个摄政王,特意把这么大的权力给他。
所以,面对性情大变的皇帝,容胤就没有怀疑过?
容胤不知道她心里的胡思乱想,难得显露情绪:“先帝比我大十二岁,自我来京城开始,他给予我诸多照顾,也亲自教导我不少,于我亦兄亦父。”
“兄长病床前封我为摄政王,临终托孤,我亲口誓,会用性命守护他的继承人和江山。”
“先前为了抗衡太后,本王不得不培养势力,但从未伤害过陛下,也不会觊觎皇位,陛下不用再继续试探微臣。”
这是坦白局?
萧漾:“所以,有没有可能我是真的不想当皇帝?而且我也不适合当皇帝。”
容胤不能理解:“不当皇帝,那你想什么?”
“朝政之事本王和许太傅都会好好辅佐你,武将之中,只要黎危效忠于你,就不会出现动荡,剩下的你只要听劝、勤政,江山必然稳固,为何非要把皇位往外推?”
萧漾仰头,望着从乌云中探出一点点的月亮。
她要怎么解释呢?
单纯的不喜欢和能力不足,这显然已经无法成为拒绝他的借口。
唯一能彻底拒绝的只有她是女子这个事情。
可她并不想用‘因为自己是女子,所以不配当皇帝’这样的理由,她从不觉得女子不配。
只是因为这一切是由欺骗开始,加上她不是原身,对这个世界的皇权没有欲望。
之前告诉萧律她是女子,也是因为陈光宗以此威胁,与其等别人说,不如她直接告诉萧律,让萧律有个心理准备,做出他想要的选择。
而且萧律是亲堂兄,性格也不是狠绝之人,他当皇帝,她的日子不会难过。
但容胤不一样,一表三千里,他们关系不亲,而且容胤不好拿捏。
容胤自始至终效忠的都是皇权和先帝,要是知道太后和她用隐瞒性别的方式欺骗得到皇权,他会维护的绝对不是她和太后。
她非常看好萧律,也愿意在未来出点主意帮他。
可谁知道萧律那个没志气的,竟然选择用两家的性命,逼得那两个老头子自尽,也不选择当皇帝。
所以说,这一个个都不想当的皇帝,能是什么好玩意儿?
可她不想以女子之身自贱,就不可能把皇位丢出去,那她就必须得当这个皇帝,然后苦逼的学习、被人刺杀
简直无解!
“容胤,我喜欢男子,先帝会绝后,你有没有以后死了怎么跟他交代?”
很新奇的角度。
容胤:“宗室之中不缺孩子,陛下可挑选两个好生培养”
“呵”
萧漾冷笑:“摄政王考虑得真周全,朕是不是该感谢你一下。”
容胤:“陛下客气了,这是臣的分内之事。”
萧漾气得半晌沉默,最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容胤,你真的级令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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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弦睡梦中惊醒,起来喝水的时候听说小皇帝来了,王爷还陪着她喝茶赏月。
他顿时感觉不妙,怪不得做噩梦呢,偷家的来了。
等他着急忙慌的过去,小皇帝不见了,只有摄政王坐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风弦走过去:“王爷,陛下走了?”
容胤闭眼回答:“去客房睡下了。”
小皇帝想闹他,结果自己却犯困了,容胤就让人安排客房给她睡。
虽然小皇帝没坚持住,不过闹他这个目的是达到了,现在他完全睡不着。
“去客房”
风弦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大惊失色:“你竟然留皇帝在府上过夜?”
“你知不知道外面的流言蜚语甚嚣尘上?这要是被人知道皇帝来府上过夜,那就彻底解释不清楚了。”
风弦都快愁死了,容胤这个当事人却无比淡定,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啊呸!
他才不是太监!
容胤不知道风弦急什么。
他虽然没有跟人谈情说爱过,但也见过旁人或爱慕或欲望的眼神,但小皇帝从始至终看他的目光都带着审视和戒备。
之前说那些不过是因为被他气到了,故意膈应他,刚刚还亲口说级讨厌他,他跟皇帝之间能有什么?
至于外面的流言蜚语,他不在意,也就构不成伤害。